因为这场意外,梅林之行提前结束。护卫队保护着三人返回城中。
原本韩戒是命令直接回他们如今居住的府衙,但是莫茵怕回去耽搁了给韩戒治伤,便对韩戒道:“正好要经过安大夫的医馆,我们停一停,带上他一同回去。”
韩戒保持着正坐姿势在马车中,点点头:“也好。”
小鱼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韩戒,轻声问道:“爹爹,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很疼?”
韩戒对小鱼笑了笑,“爹爹是男子汉,这点伤不疼。”
“爹爹,疼了就让娘亲抱抱吧。我难受的时候,娘亲一抱我,我就好多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莫茵看了韩戒一眼道。
韩戒则朗声笑起来,对小鱼道:“你娘亲抱抱你,你便好多了。那是因为她是娘亲,并且你还小,依恋你娘亲。爹爹这么大人了,不用抱抱。”
小鱼哦了一声,“那爹爹疼要怎么办呢?”
韩戒道:“忍着便是。男子汉大丈夫怕疼怎么行?”
说着话,马车已经来到安行医馆门口。有护卫进去请他。莫茵怕他架子大,不肯随便出门,便自己下车去,往医馆里去。
安行正在内室中,将已经消好毒的银针放进工具盒中,听到室外动静,便起身出来。一见之下,原来是莫茵,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哪儿不舒服了?”
莫茵对她屈膝行礼,急道:“安大夫,请你随我往府衙去一趟吧。皇上他在山上后背撞上石头,这会儿正在马车中。”
安行道:“既然人都在外头了,那干净接进来给我看看啊?”
莫茵道:“他身份特别,如今又快要与外敌起战事,他的安全上,实在不敢掉以轻心,还是请安大夫随我们去府衙。”
“哦,这倒是,我把这一点给忘了。”安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撞到后背,只怕肋骨上有伤,得拿接骨丸。”自己说着,便去柜台后的药橱里拿。同时又吩咐小徒弟们把他的医药箱子拿出来。
随后便跟着莫茵走出医馆,钻进马车。
见到韩戒在马车里坐着,他便问道:“怎么会撞到后背?你不是会武功么?”
韩戒笑了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安行瞥见一旁莫茵愧疚担心的模样,便笑了,“肯定是因为我们的皇后娘娘。”
莫茵道:“的确是我莽撞,爬到山上滑雪,结果出了意外,皇上来救我就撞到石头上。”
安行叫韩戒伸过手来把脉,边把边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啊。就是能折腾。”
韩戒看了一眼莫茵,莫茵正好也看他。两人的视线笔直地撞到一起。莫茵心一跳,忙扭开脸。
安行把完了脉,又观察了韩戒的脸色,皱着眉头道:“看来情况比较重啊。脉象有点儿乱。车走快些,我得赶紧检查检查后背伤的如何。”
马车加快了速度往府衙驶去。
莫茵听安行这么说,担心极了。到了府衙中,安行在屋内给韩戒诊治时,她便在门外焦急难安。
若是他因为自己,撞断了肋骨,伤及五脏六腑,那她真要一辈子服侍他才能报答救命之恩了。又若是因为她,耽误了他处置朝政,误了国,那她就是东岳之罪人了。
想到这些,莫茵恨不能去佛祖面前请罪。
屋内,韩戒趴在床上,安行探摸了韩戒后背上的肋骨,片刻后,道:“骨头没有断,大约是裂了。可这骨裂也不能掉以轻心。至少需要静养一月。我带了接骨丸,你先吃一丸再说。”
韩戒不禁疑惑地问道:“我自觉伤的也不重。那安大夫为何在马车上那般紧张?皇后她胆小,经不起吓。”
安行从药箱中取出接骨丸的纸包,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道:“皇上,你是不是傻?这是一个难得使得你与皇后亲密接触的机会,你竟然不知道利用?”
韩戒皱眉想了想,了然,“你是叫我假装很严重,使皇后心中愧疚。愧疚了便会时时关心我?”
“没错。”
韩戒道:“我不忍心叫她背负这份愧疚。”
安行笑道:“难道皇上不想早日俘获皇后的心?”
韩戒做梦都想啊。于是他默认了安行的提议,便开始装作受伤严重的样子,趴在床上,后背缠上纱布,一副不敢乱动的模样。
莫茵见他竟然伤的这么重,之前还一直强撑着说不重,只为叫她安心,心中滋味复杂,便尽心尽力地在他身边服侍起来。
听安行说韩戒后背肋骨折断了一根,至少要一月不能随意活动。莫茵为了照顾他方便,便在他的卧房外安置了一张小床,服侍他起居。
开始一周,韩戒大部分时间便趴在床上,有莫茵为他端饭倒水,喂药。早上和晚上还要帮他穿脱衣物。
两人免不了要近距离接触。每当这个时候,莫茵便低着头,专心为他穿衣服,脱衣服,完全没注意到韩戒脸上那憋不住的笑意。
一周后,韩戒便觉得待不住了。虽然装作伤势严重的样子可以与莫茵整日相对,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需要他处置的事情繁多。且他又不在京城,那些奏折快马送来,他批复完以后,还得快马送回到京城交给大臣们依照他的指令办理。这几天,他的案头奏折已经堆积如山。
他趁着莫茵不在,便跑去书房中,批阅奏折。莫茵回来一看他居然不在卧房里养伤,而是跑去了书房。忙找来书房,劝他道:“你伤还未愈,不能操劳的。”
“不碍事,好多了。”韩戒边在奏折上奋笔疾书,边对莫茵说道。
“哪里好多了?你休养还不到十日呢,能好多少?快回房去养着吧。”
韩戒无奈停下笔,想着安行这法子真是有利也有弊啊。
“茵儿,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并没有安大夫说的那么重。”
“他是大夫,我信他的,不信你的。你总骗我。”
“我何时骗你了?”
“这次就骗我了。明明骨头都断了,还一直强撑着说没事。你是什么人?你是这一国之君,任何事都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是龙体呢?你若是因此留下病根,非得叫我愧疚一辈子不成?”
韩戒见她可怜楚楚地看着他,心便软了下来,温柔一笑,“好,好,我不在这儿,我回房中去。”
莫茵高兴起来,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扶回房中。
路上还唠叨,“就算是着急这些政务,也要慢慢来。”
韩戒心中温暖又宁静。
回到房中后,莫茵便端来汤药。韩戒老老实实服下。又躺在床上。莫茵见他老实了,这才出门去洗他换下的衣服。
原本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便是,可她心里的愧疚感使得她想要在他康复这段日子,亲自料理他的一切。
晚上,莫茵又端了热水来给他擦身。拧干了水的热帕子擦过他的胸膛和后背,最后又握住他的手,擦干净他的双臂。动作温柔又仔细。
莫茵无视那个东西,认真地拧着帕子,继续给他擦身。擦完以后,便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等她端着水走出房间,韩戒才大松了一口气。揭开被子看了看那还不消停的东西。暗暗地骂,“都是你惹的祸!还敢造次!”
过了一会儿,莫茵又拿着干净衣服进来,给韩戒换上。
韩戒下定决心道:“明天起,你不用照顾我了。你不在这儿,我反而方便些。”
莫茵正在为他系衣带,听他这么说,诧异问道:“为何?你还没恢复。”
韩戒定定地凝视着她,“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对你做出不该做的事。”韩戒道。
莫茵这才发现他目光中有曾经她熟悉又厌恶的情欲之色。她忙与他拉开些距离。
韩戒轻声笑,“害怕了?害怕就离我远些吧。你知道我一直对你有企图,如今你整日在我面前晃。我只怕有心控制自己的手脚,也怕哪一天失去控制。又伤害了你。”
莫茵无措又紧张地握着手,道:“可是你的伤是为了救我才有的。我不照顾你到痊愈,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并不需要你的愧疚,我只想要你看到我对你的情有独钟。而你愿意做出回应。”
莫茵沉默了片刻,“那……我还是走吧。”
听她这么说,韩戒心里不免又觉得失落。嗯了一声,道:“去歇着吧。这些天,你也累了。我这儿有周公公伺候。”
莫茵收拾了东西走后。韩戒心中有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叫周公公进来,吩咐他将奏折拿到他的房中来。他要把注意力转移到政务上来。
莫茵回到自己的房中,青竹伺候着她躺下后,对她道:“这些天,看小姐你里里外外一把手伺候皇上,我都心疼。”青竹拉起莫茵的手,“瞧瞧,这手都粗糙了。”
莫茵笑道:“没什么。养两日便好了。只是皇上的伤,只怕没有这么快能好。”
“小姐,你别想了这些了。皇上既然都不要你近身伺候了。你每日去问个安便可以了。”
莫茵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她心中第一次对韩戒有一种矛盾的感觉。他将她放在心上,她自然是看得清楚。可是,她能对他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