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茵心中顿时万分警惕，对韩戒道：“皇上，你再像昨日那样，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韩戒目光灼热盯着她，忍不住咽了咽喉咙，像是盯着美味猎物的虎狼，吓的莫茵几乎想转身就逃。他捏紧拳头让大脑保持理智，对莫茵道：“你放心，我会忍住的。我一定会忍住。你别怕。”
莫茵看到他额头上冒出的细汗。以前他从来都不会说两句话就出汗的。她不禁纳罕，暗想难道那药水当真那么厉害么？
“我来是要向你证明昨日真的非我本意，全都是那药水作用下，我才对你做出了那么伤害你的举动来。”他从衣袖中掏出郑贤妃的供状，递给莫茵，“你看看吧，这是不久之前郑贤妃的招供的内容。我亲自审问的。”
莫茵将信将疑地接过供状，一字一句看完，而后抬起头，望着韩戒道：“这都是她如实招供的么？”
韩戒道：“自然，都已经到这种地步，她没必要撒谎。”
“良哥哥竟然是被百灵儿公主下了药，才……”莫茵喃喃道。表情中带着难以置信。
韩戒见状，心中不由得泛起醋意，他侧过身子，背着手冷声道：“我拿这供状过来，是要向你证明我的清白。你看完就注意到陈良遭算计，再没有别的想法了吗？叫那么亲热，都不知道避嫌。哼。”
莫茵这才注意到韩戒竟然生气了。那神色，活像受了委屈而生气的小鱼。莫茵看着看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韩戒斜睨她一眼，“我在你看来就那么可笑？”
莫茵道：“皇上不可笑。可笑的是，你是来证明清白的。如今清白已经证明。可妾昨日受的伤还没好呢。这可不太公平。”
韩戒听她这般说心里惭愧，也不顾上生气了，忙道：“那你要我如何做，才能觉得公平了？”
莫茵道：“皇上不要继续生气便好了。”
韩戒这才明白这是她的套路，忍俊不禁道：“原来茵儿你也心眼不少。”
两人在椅子里坐下来，莫茵想起如今郑贤妃已经招供，想来不判死罪，活罪也够她受，便问韩戒，“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郑贤妃？”
韩戒皱着眉头，“她胆大包天，敢对我下药。也不知将来会如何影响我的身体。念在她这几年在宫中料理诸事有功，死罪免了，夺去贤妃称号位份，入贱籍，去掖庭为奴，此生不得赦免吧。”
莫茵想了想，对韩戒道：“妾有一事，不知该不该与皇上说。”
韩戒道：“讲。”
莫茵道：“与郑贤妃有关，且事关小鱼。可妾又怕有落井下石之嫌。”
韩戒一听，神色立即认真起来，“事关小鱼，那你早该讲来，不要想别的。快告诉我。”
莫茵便道：“皇上还记得两月前快到京城时，小鱼在河边玩耍落水之事么？”
“当然记得。”韩戒道。自己的儿子差点淹死，那可能忘记呢？
“其实，妾经人提点，怀疑那日，郑贤妃明明看到小鱼落水，却并未喊人施救。也不知心存何意。”
韩戒一听，心惊胆颤，顿时责怪道：“茵儿，你为何不早对我说？她若是看到小鱼落水，还装作没看到不喊人，那就是想小鱼死啊。你怎么能瞒着我这么久？”
莫茵为难道：“我没有证据。所以不敢乱说。只是听小鱼讲那日，郑贤妃也在河边附近，小鱼从她身边过去，调皮与她挑衅了几句。”
“我这就派人再去提审郑贤妃。问清楚那日的情形！”韩戒道，而后便宣周公公进来，前去替他审问。
周公公领命离去。韩戒仍旧埋怨地盯着莫茵看。莫茵浑身不自在，“皇上，你是怪我没有早日对你说这此事？”
“没错，你若是早对我讲了此事，郑贤妃也没机会对我下药了。”
莫茵道：“有人证物证，我早就请你做主了。这不是没有，只是凭我的猜测怀疑么？若是冤枉了她，岂不是我的过错。”
韩戒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道：“幸好小鱼安然无恙。我想不通，她怎么会如此狠毒？”
莫茵轻笑，“谁叫您是人见人爱的帝王。”
韩戒道：“可你就不爱我。”
莫茵看了他一眼，没话说。
她如今对他的感觉与六年前自然不同了。不知是这些年长了年纪，想法成熟了，还是心境不同了。她对他不再抱着从前的恨意。而是愿意与他和平相处。若说没有动感情，那是假的。
只是，她不想让自己陷入太深。不想感受将来感情淡化后的痛苦。
“你身子好些了么？”两人之间的沉默被韩戒重新打破。
“好很多了。”莫茵道。
“那就好。”
就在两人不知该如何继续聊天的时候，小鱼跑进来，见到韩戒，便高兴地道：“爹爹，你许久没有陪我玩了，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
韩戒还未说话，莫茵皱眉道：“小鱼，要叫父皇。还有，以后走路要沉稳，再着急的事情，也不可这样乱跑。”
小鱼嘟嘴站在两人面前，垂着脑袋道：“知道了，娘亲。”
韩戒不以为意笑道：“小鱼还小呢。长大了自然就懂规矩了。”
莫茵道：“皇上这话不对。小鱼本就在乡野间长大，我之前也没有好好管教。如今在皇宫中，若是还由着他像以前一样肆意妄为，只怕会闯祸了。”
韩戒道：“他是朕的皇儿，这皇宫是他的家。他能在家闯出什么祸来？”
莫茵不赞同韩戒对小鱼的无底线溺爱，道：“皇上，正因为他是皇子，多少人看着他呢，一言行举止更要严格要求。皇上你对他的放纵，以后只怕会害了他。”
韩戒没想到莫茵在教育小鱼上面这么严格，听她句句反驳，句句有理，他若是再与她争辩，只怕又把她惹生气了，便服软道：“好好好，茵儿说的有道理。我以后会注意。”
半个时辰后，周公公回来禀报，道：“回皇上，回皇后，郑贤妃招供。小殿下落水那日她的确看到了。装作没看到，就是希望小殿下出意外……”周公公不敢把“淹死”两个字说出来。
韩戒猛地一拍桌子，“如此蛇蝎心肠！传朕旨意，郑贤妃心肠歹毒，嫉妒成狂，又对朕下药，图谋不轨，着收回贤妃称号，贬为庶人，赐毒酒！即刻执行！”
莫茵心惊肉跳地听完韩戒颁布的圣旨，有一刻心软想要求情，理智上来告诉她，对郑贤妃的同情便是对自己的狠毒。想想姑母当年为留下废皇后性命，结果害得自己险些被烧死。后宫容不得心慈手软之人。她若想要护得小鱼和自己的周全，关键时刻千万不能乱发同情心。
周公公又离去宣布皇上的圣旨。莫茵虽然想着自己要做个旁观者，却终究心里有些忐忑，便对韩戒道：“皇上，妾觉得身子不舒服，想回屋歇一歇。”
韩戒看她脸色有些苍白，便立即起身扶起她的手臂道：“哪里不舒服？我扶你进去。”
入夜，韩戒躺在莫茵身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冲动，心中焦渴躁动，压根睡不着。
莫茵也因为这宫里死了一个人，心里终究有点不舒服而失眠。韩戒的手一碰她，她忍不住身子一颤。
韩戒轻声问：“茵儿，你醒着么？”
莫茵见他也没睡，便转过身子来，对着他，“皇上怎么还没睡着？”
韩戒搂住她，脸挨着她的脸，亲昵地蹭了蹭，“没什么睡意。你怎么也没睡着？”
莫茵顿了顿，轻轻地道：“皇上对杀人，心中会不会不安？”
韩戒眉头轻蹙，想了想，道：“开始时自然有不安，可我是一国之君。既然在这个位子上，管理着这个国家大小事务，杀人便必不可免。习惯了也就好了。况且被杀之人都是罪有应得的，又不是滥杀无辜。”
莫茵道：“或许我今日不该对你说小鱼落水那件事。”
韩戒抬起头怪异地盯住莫茵，“你在为她的死而愧疚？”
莫茵摇头，“不是，我知道她罪有应得，可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心里怪不舒服的。”
“别想这些了。是她先犯了错。小鱼是你我的孩子，我们就该保护他的安全。”
韩戒嘴上说着这些话，手却不老实地在她身上到处动。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他身体的变化和反应，她自然能感觉到。
只是她实在无心应付他，更何况身上那些他才弄出来的淤青伤都还没消。
她往后挪了一下身子，韩戒忙一把把她抱紧，“别，别走啊。”
总算这句话让韩戒清醒了一些，他闭了闭眼，让自己的冲动平息，“好，我知道。我不会乱来，我只是这么抱着，行么？”
莫茵嗯了一声。韩戒听着她娇软的嗓音，差点又失去控制，他心中忍不住哀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忘了，这才过了一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