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戒心想,这倒是为难他了。这朝中适龄皇亲贵女并不多了。他上哪儿找一位合适的去做南越王后呢?
“不知你们新王年岁几何?”韩戒问道,“虽然两国缔结姻亲是大好事。可如今我东岳国中,适龄贵女并不好找啊。”
那为首使臣答道:“我家君主今年三十有二,长得一表人才,武功高强。曾常年在东岳国中行走游历,探访各地风土人情,对天朝感情深厚。因此这才希望寻找一位东岳女子做王后。”
“国王年纪不小了,之前从未娶过王妃吗?”韩戒问道。
“回禀皇上,我王自小便与其他王子不一样,至十六岁出宫后,便一直游历在外,是以从未娶过妻。”
“如此看来,你们的新王也是不一般的人物。”韩戒点点头,“既然他一心想要娶一位东岳女子为妻,朕自当满足他的心愿。明日,朕便着人在京城公侯之家中挑几个适龄女子,为你们新王选一个合意的。”
为首大臣听后,斟酌一番又道:“皇上,我王还有一个请求。”
“请讲。”韩戒道。
“虽然婚姻讲媒妁之言,可我王也有自己中意的类型。还画下了理想中王后的大致模样。请皇上按照画中人模样去寻找吧?”
韩戒听完不禁笑起来,“哦,还有这等事?可见新王对往后人选十分认真啊。呈上来看看。”
为首使臣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一幅画卷,呈给韩戒,“请皇上过目。”
周公公走下台阶从使臣手中接过那画卷。然后在韩戒面前打开。韩戒仔细看着画中女子的模样,不禁惊奇起来。
“这……”他指着画中人,对周公公道,“周公公,你看这女子是否眼熟?”
周公公往画上瞧了一眼,回道:“皇上,依奴婢看这女子的模样与方郡主有几分相似啊。”
“朕也这么想。”韩戒点头道,“南越王所钟爱的是方郡主这类型女子。”
“可方郡主皇上才赐婚与秦将军啊。”周公公道。
韩戒啧了一声,叹道:“真是不巧。”
为首使臣望着高坐在上的韩戒一直与周公公低声交谈,便问道:“不知皇上可能满足我王的心愿?”
韩戒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这画中女子,与我国一位郡主倒有几分相似。可这位郡主半月前才被朕赐婚与朕的禁卫统领。无法满足你们新王的愿望了。”
那为首使臣道:“皇上,既然国中有与画像中相像的贵女,还请皇上做主,将她嫁给我们新王吧。”
“你是叫朕收回赐婚成命?这如何使得?朕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韩戒摆手道。
使臣道:“此联姻大事是东岳国与我南越国之间大事。那位郡主还未与禁卫统领成婚的话,皇上完全可以下道圣旨,让赐婚之事作废。请皇上认真考虑,不要因此伤了两国之间的深厚感情。”
“南越国不过是我东岳南方一隅一个小小的国家。向来由我东岳庇护,才得以安稳度日,不受强敌侵扰。可如今怎么听起来,这口气好似要挟持我东岳了呢?”有与秦少云亲近的朝中大臣出言指责道。其他一些人也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南越使臣不卑不亢地缓缓道:“我南越虽然附属与东岳,可也有独立的王朝。东岳庇护南越安全,南越也提供了东岳所需之物。并非不能回报东岳,只知索取的国家。依臣看来,两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并非主仆关系。”
有大臣还想辩驳,韩戒抬手制止众人,道:“使臣说得不错。朕可以收回赐婚成命,可也得问问我国郡主可愿远嫁。毕竟,此一去,她便再无机会返回中原。远离故土亲人,若朕不经她同意,便强行将她远嫁。只怕对两国关系反而无益。”
韩戒之所以这么说,是在顾忌方郡主是他心爱女人的表姐。是对她有救命大恩的亲人。若是她因为和南越国王心目中幻想的王后有几分相似,便命令她远嫁他国,只怕莫茵第一个受不了,要与他产生嫌隙矛盾。再者,是他要为郡主与秦少云两人牵线,如今又要为满足南越新王的心愿,出口反悔。少不得要补偿秦少云。
退朝后,韩戒便派人前去别苑,急召方萱入宫。消息传到别苑中时,已经过午。方萱正在练习场中与惜公主打球。
莫茵在前头接待了传旨来的公公,便带着他来到练习场边上。
方萱在场内听到是宫里来了人,要她今日回城,明日入宫,皇上有要事与之商议。不禁无奈地道:“皇上这三天两头的叫我回去,存心不让我好好休息两日嘛。”
莫茵温婉掩嘴儿笑,“既然是急召你回去,可见是紧急的事。说不定事关你的婚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吧。”
方萱一点也不想入宫。不想听到韩戒又去宠幸了哪位婕妤。她是个藏不住多少事的人。如今瞒着莫茵这么大一件事。她实在承受不住了快。
跟随来人返回城中路上,方萱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位公公,“我听说宫里皇上最宠爱的是王婕妤。是不是这样啊?”
那位公公知道方萱与皇后关系亲厚,见她问起王婕妤,便知道她是在为皇后问的。王婕妤被皇上给下狱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死,便在方萱面前卖好,“回禀郡主,您还不知道呢?那王婕妤暗中巫蛊诅咒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被皇上下旨押入死牢,不但她还有她王家几百口人,都给抓了!”
“什么?还有这事?”方萱震惊不已,“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儿个的事儿,皇上钦点了人正在严查王家上下呢。”
“那王婕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方萱好奇道,“敢弄那些巫蛊之术迫害皇后皇子,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王婕妤啊,模样在宫里不算出挑,性子却是冷得很,跟谁都不大来往。上次皇上举办才艺大会,她跟那些个处心积虑表现自己的才人们不一样,她什么都没准备,就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写了个福字,吸引了皇上的注意。这份特立独行不与旁人同便让她得了宠。被皇上最为看重。这段日子,一半时间皇上都在她那过的。”
方萱听得心里来气。这韩戒不但违背了对莫茵的感情,竟然还对另一人盛宠,使得对方想要取莫茵而代之。若非这王婕妤巫蛊事事发。只怕宫里马上就要出一位贵妃了!
“那她是如何被发现的?”方萱问道。
“是太皇太后请了一位法师入宫想要为皇上,为后宫祈福,这法师来了以后,却说宫里有邪祟,不干净的东西,需要先祛除,后宫才能享平安。这才发现了是王婕妤在宫里暗中用布偶做巫蛊诅咒皇后。”
“哼,后宫女人多了,自然就不能太平了。”方萱冷笑,“王婕妤死有余辜。”
回到家中后,天已经黑透了。方萱还没来得及用晚饭,便有国公府的家仆上门请方萱去国公府一趟。
方萱心知定然是方母得知了莫茵被王婕妤诅咒之事,心里不安稳,这才叫她去。便不敢耽搁,立即前往国公府。
来到国公府,方萱时常来,熟门熟路,便径直来到方氏的院子里,在门口便大声道:“姑母,我才回到家你就派人过去叫我来。什么事这般着急?”
谁知进门后,却见到房内不但有方氏,还有已经许久不见的莫谦与莫骏父子。
方萱见到莫骏,先是一怔,而后抬手抱拳与他们父子见礼,“姑父,表弟,你们回来了?”
莫谦笑呵呵地抬手叫方萱免礼,而后道:“我今日早上进的家。听说你们皇上册封为郡主了?”
方萱笑道:“正是,姑父,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就看我马球打得好,竟然就封我为郡主了。”
莫谦道:“皇上虽然对你纵容,也不可这般无礼。皇恩浩荡,要心怀感恩。”
方萱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答道:“是,姑父。谨遵教诲。”
“恭喜表姐。”莫骏此时说道。
方萱道:“多谢表弟。”
曾经那么喜欢的男子,如今身形伟岸,脸庞黝黑。一点也看不到从前那清俊白皙,唇红齿白少年的模样。方萱心中默默地叹息。
“对了,姑母,你急叫我过来,是为何事?”
“萱儿,宫里最近出了大事。”方氏满心焦急的模样道。
“姑母别着急,慢慢说。”
“我听说,皇上宠幸的王婕妤因为在宫中设巫蛊诅咒皇后被抓了。被抓的还不止她一个,还有她的全家九族。你这段日子在别苑陪伴茵儿。她如今可还好?”
“姑母放心,茵儿妹妹很好。”方萱道,“王婕妤之事我在今天回来的路上也听说了。既然皇上能在发现后,立即将王家人投入狱中,可见对这件事很生气。”
“唉,现如今哪,我也不想管别的。我只管茵儿能够顺利诞下孩子,别因为皇上移情他人而郁郁寡欢便可。”
方萱道:“妹妹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移情他人,姑父姑母,你们就是送家中产婆去妹妹身边,也得令他们守口如瓶,万不可将这件事透露给妹妹知道。好歹让她安安生生生下孩子。再做进一步打算。”
方氏神色哀戚,忧心忡忡,“还能有何打算,当初不想叫她入宫便是想到天子后宫,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可皇上却无论如何要立她为后。我本以为皇上会专情与她一人。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还是在她怀孕时,做出这样的事。与当初先皇对先皇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