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萱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在自己这几天要住的院子里与沈寒生见上面。
“哎，沈寒生，我现在知道做郡主也不是什么好事。刚我才被太皇太后骂过。说我害了她的淑妃。我多冤枉啊我。”她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累惨了的模样。
沈寒生冷冷地看着方萱道：“恭喜方大小姐荣升郡主。以后郡主身份尊贵，小人只怕不能再跟随你左右了。”
方萱见沈寒生神情严肃，说的话莫名其妙，便招手叫他走近一些，望着他的脸，道：“你什么意思？”
沈寒生道：“小人是时候离开你了，郡主。”
“什么？”方萱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小人配不上你了。”沈寒生道。
“你脑子有病吧？”方萱皱眉嫌弃地盯着他，“一口一个小人的，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
沈寒生认真道：“我真的要离开你了，郡主。”
“为什么？”
“配不上你了。”
方萱无语，“你……”
“君主保重，我走了。”
方萱还没反应过来，沈寒生已经大步从她面前离开。
她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阵失落，嘴上道：“哼，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老娘现在是郡主了！”
可是想起这些年，沈寒生的陪伴，就算她再赶他走，他也没走过。今天因为她被封了郡主，他就这么干错利落地走了。这也太奇怪了。难道他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
什么嘛！方萱甩了甩头，这问题太复杂了，她暂时没力气去想。现在她就想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会儿。
莫茵那边，方氏得知女儿如今怀上了第二胎，高兴的合不拢嘴，对莫茵道：“你呀，也算是苦尽甘来。如今你可知道皇上当年对你是一片真心，现在更是如此了吧？”
莫茵有些不好意思，道：“母亲，别提从前了。人会成长，更会改变。”
“你知道便好。”方氏道，“如今你怀了第二个。定要比怀小鱼那时候要精心调养身子才好。我看小鱼当年定然跟着你吃了不少苦。这一个千万不能再委屈了。”
“嗯，我知道的，母亲。”莫茵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还不明显的肚腹。
方氏满面笑容又道：“好在月份还小呢。娘亲有时间为你多准备些东西。把之前的缺憾补上。”
小鱼这时扑倒方氏怀中道：“外祖母，娘亲要生小弟弟了，你会给小弟弟做小衣裳吗？”
方氏牵着小鱼的两只手，笑眯眯地道：“当然会啊，给我们小鱼也要做两套。”说完，方氏心里奇怪，顺嘴道：“小鱼怎么知道生小弟弟要做衣服的？”
小鱼道：“我听太妃娘娘对娘亲说，会帮小弟弟做衣裳穿。”
方氏听完，不由得收起笑容，担忧地对莫茵道：“这刘太妃这么热心……”
莫茵道：“母亲忘了，当年姑母在的时候，便与刘太妃交好。母亲放心，刘太妃是个慈眉善目的。这些年在宫里，只一心养育公主，并没有别的心思。”
“太皇太后以前也是不管事的，可你看她如今，恨不得把持后宫。”方氏忧虑道。
莫茵笑道：“娘亲，刘太妃与太皇太后不一样，且刘太妃如今养育的惜公主也长大了，眼看着就到了将要婚配的年龄。而能不能给公主找个好人家，全在皇上做主。而要通过皇上，就必须先通过我这里。你说，她怎么会像太皇太后一样呢？”
方氏想了想，点头，“这倒也是，她得为公主的将来考虑。的确是我想多了。”
“所以，娘亲你放心吧。女儿也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既然决定了要留在后宫之中，肯定要方方面面想到。我会保护自己。”
方氏看着如今真长大成熟了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想起她曾经是个多单纯澄澈的小丫头，每日只知醉心于书画之中，完全不用操心人情世故之类的俗事。现如今入了宫，不得不改变自己。面对后宫那些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后位的女人。当真一入皇家深似海。
幸好，皇上是个难得的，将她捧在手心。就算将来斗转星移，感情归于平淡，有生下大皇子和肚子里未知的二皇子或者公主的功劳，想来女儿也会有个安稳的下半生。
到了晚膳时间，韩戒传方萱一起用膳。
方萱小睡了一会儿，走在去往莫茵宫苑的路上，沈寒生为什么忽然走了的疑问再度充斥她的脑海。
等他出去，她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要离开她。若他真是在意身份差距这等俗不可耐之物的人，那她从此与他断交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想着想着，方萱心情又低沉下来，若是他真的离开了她。从此以后，她又得孤身一人了，也挺无趣。
因为沈寒生，方萱一晚上心不在焉。莫茵看在眼中。等晚膳过后，莫茵便将方萱叫到一旁，低声问道：“表姐，你怎么了？一晚上不高兴。今日与你都是喜事，不该如此啊？”
方萱道：“我没事。皇上还等着你呢，你别管我了。去陪皇上吧。”她推了推莫茵，“去吧去吧，我今日就是累了，先回去休息。”
莫茵笑道：“好吧，你先回去歇着。反正这两日你都会在这儿陪我。有空了，咱们好好说说话。”
方萱回到自己的小院中，便见惜公主已经在等着她。见到她，便兴高采烈地过来，道：“恭喜方姐姐荣升郡主。”
方萱道：“没什么好恭喜，还不是要低你一级。”
惜公主惊讶道：“啊？方姐姐想做公主啊？”
“嗯，”方萱故意逗她道，“把你的公主之位让给我可好？”
惜公主为难地抠了抠手指，“可此事我说了不算呀。得皇帝哥哥发话。可是皇帝哥哥一向威严，我都不敢跟他说话的。”
见她当真，方萱失笑，“你害怕你皇帝哥哥啊？”
“嗯嗯！”惜公主道，“与其说他是我哥哥，我觉得他更像是我的父皇一样，遥不可及。而且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
方萱看着不过十二岁的小姑娘，神态竟然就有了不该属于她的落寞，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道：“皇上不都这样么？不板着脸怎么能镇住那些大臣？”
惜公主想了想， 觉得有道理，秀气的眉头又舒展开，“是呀，我怎么没想到。方姐姐好聪明啊。”
“那公主来找我有何事？”方萱问道。
“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想跟你学打马球。”惜公主两眼充满恳切，“方姐姐你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好不好？”
方萱笑道：“学打马球很累，很辛苦哦。”
“我不怕，”惜公主道：“我跟我母妃也说这这件事，她也跟我说学打马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不怕，我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那好吧，明日我抽空考验一下你，看你适不适合学打马球。”方萱道。
“太好了，多谢方姐姐！”惜公主福身行礼。
方萱扶她起来，道：“好了，姐姐今天累了，不留你说话了。”
“好，姐姐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夜色深沉。莫茵却并没有多少睡意，与韩戒在门口相拥着赏月。
韩戒将她抱在怀中，望着满天星辰，心中无限柔软满足。这就是他梦想的场景。与心爱的女子一同赏月观星，说说话。就算不说话也是好的，安安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也是一种幸福。
莫茵听着身旁男子的沉稳的心跳声，想着腹中如今怀着他的第二个孩子，兜兜转转，藏藏躲躲终究还是与他在一起。且如今越来越依恋他，分开便想念他。重遇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茵儿，冷不冷？”韩戒摩挲着她的手臂柔声问道。
莫茵摇摇头，“不冷。”
韩戒却还是吩咐青竹拿斗篷过来。亲自给她披在肩上。
“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还是小心些为好。我明日一走，怕得十天半月才能抽空来了。你在这儿要多加注意。有什么缺的，命人回宫取来。还得给你安排两个厨子过来。太医也不可少……”
“嗯。”莫茵听着他的唠叨，心中暖暖的。
“这山里头，有一处温泉，曾经父皇想要在那上面建造宫殿，给母后休养居住。”韩戒道。
“后来呢？”莫茵问道。
“后来，母后离宫出走。”韩戒看着莫茵失笑。
莫茵想起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也跟着笑起来。
韩戒握住她的双手，“我想着，温泉是好东西。明年我命人把宫殿建起来，以后你若是宫里住的腻了，可以住那儿去。”
“会不会太过劳民伤财了？”莫茵问道。她可不想因为一座宫殿，被百姓误会她与韩戒骄奢淫逸。
韩戒道：“皇后忧国忧民，我也不会令你失望的。”
“不要太过奢华。建一栋木屋，草庐，取之自然便可。”
“好。”韩戒微笑道，“听皇后娘娘的。”
莫茵娇嗔瞪他一眼，“你取笑我。”
“没有。”韩戒轻轻地抚摸她的脸，“你在我心中向来尊贵。你说什么，我都会记在心中。”
“皇上？”莫茵轻轻地唤道。
“叫我的名字吧。”
莫茵诧异抬起头，男人低笑，“要不然叫我夫君也好。”
莫茵羞涩地低头，“无论叫你什么，你都是九五之尊。”
“可抛却我的身份，我也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也渴望像寻常百姓家那般。夫妻之间称呼亲密些。”
见她眼含期待凝视着自己，莫茵张口酝酿了片刻，轻声道：“夫君？”
韩戒柔情似水地笑起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