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宇文娴便起床,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映红一下下给她梳着发髻,昨日准备的衣物现在已经放在桌上,她扭头看了看,心里有点紧张,便问道:“云霓去哪了?”
映红笑笑道:“那丫头去公中的厨房给小姐端早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宇文娴只是面色不变道:“嗯,等她回来,我有些事要问她!”
映红脸上敛去了笑容,有些不悦道:“小姐,你最近有些偏心,无论是我,还是绿绮,甚至是院里的其他小丫头,你都从来没有这样依赖过!”
宇文娴一愣,忽然叹息了一声,道:“映红,其实我一直都很在意你,但是有时候,能给我出有用的主意的,却是云霓。”
映红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才道:“小姐,你是嫌弃奴婢粗鄙吗?”
宇文娴忙转身,握住映红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映红被宇文娴突然而至的热情吓了一跳,忙抽出手来,却听到宇文娴软软的声音:“映红,我很怕你们一直跟着我受委屈,所以才对你们淡淡的。”
映红忙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小姐,我以后不会再这么问你!”
宇文娴笑笑,转身,面对着铜镜,道:“左边还有些乱,你帮我再梳梳。”
映红忙向前一步,继续认真梳理起来。
李云霓早已端来了小米粥,她在门口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深觉此时不应该打断她们,一直到对话已经结束,她有等了摸约半柱香的功夫,才笑着推门进去。
刚进门,看到宇文娴看着她,便道:“小姐,今日要去见新嫂嫂,我怕吃别的有味道,就给您端了些小米粥,早上吃清淡些,对身体也好!”
宇文娴点点头,映红却放下手中的梳子,走到茶桌前,打开瓷碗,将一旁的瓷勺放进去搅了搅,然后再用手摸摸碗边的温度,对着宇文娴点点头。
宇文娴起身,走到茶桌前坐下,安静的喝了米粥,又用映红端来的清茶漱了漱口,才道:“帮我换衣服吧,我要去芙蓉园给母亲请安了。”
屋外风雪一停,宇文娴在李云霓的搀扶下,缓缓走到芙蓉园,刚进正屋,就看到大夫人早已坐在正中的主位,左侧位则坐着三姨娘,右侧为空着,李云霓忙走进,在厅中央盈盈拜倒,给大夫人行了大礼,大夫人面容慈和的招呼宇文娴落座,宇文娴不敢推辞,坐在三姨娘旁边,就听到大夫人道:“妹妹,你早该接敏儿回来了,昨日是她大哥大喜的日子,老在外祖家住着,不大象话。”
三姨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恭敬的说:“姐姐说的是,我其实昨个一早就托家奴去接她,可是却回说敏儿跟着表姐去定西草原,说是去参加草原萨满的祭天仪式,给陛下祈福。这孩子之前也没跟我说,我先给姐姐陪个不是,是我太宠她,让她失了礼数!”
大夫人脸上抽了抽,还是拧出了一个笑容,道:“骆小姐气宇轩刚,倒是比男子更英武些。”
三姨娘掩嘴一笑,道:“是呢,大哥这个女儿的确堪比少年郎,能以女子的身份出任外交使臣,我朝还是头一例呢,骆家上下都以此为荣!”
大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咳了一声,润玉忙走上前来,给大夫人换了杯茶,大夫人端茶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若是我们的敏儿也能学学她的表姐,他日出将入相,那我们宇文家也能誉满京都了。”
二姨娘笑了笑,忽然看向身旁的宇文娴道:“五小姐平日也爱看书,回头考个女状元,也让母亲高兴高兴?”
宇文娴吓了一跳,忙道:“姨娘拿我取笑,我怎能跟四姐姐比,我只求安稳度日罢了,我之前病了大半年,先生教的功课早已落下,哪里能考女状元?”
就在此时,二姨娘带着宇文静身后跟着八个仆从,声势浩大的进来,一进屋便道:“我来迟了,姐姐!”
大夫人脸上又堆起笑容道:“快,赐坐,上茶!”
二姨娘也不推辞,和宇文静一同坐下,今天宇文静打扮的极为出挑,海棠春睡罗裙上罩着白狐皮小袄,头上用五色宝石镶嵌的金簪斜斜的挽了个髻,看上去既俊俏又活泼,向冬日里的一抹阳光似的。润玉见她们坐下,忙端上新沏的茶,二姨娘端起茶,啜了一口,道:“姐姐,你这个媳妇忒没规矩,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来请安?”
大夫人笑意尤在道:“早起的时候,她就差人来问过,是我告诉她,不着急,等姨娘带着妹妹都到了,她再来,免得有些人错过了时辰,反怪别人不懂规矩。”
话刚说完,就听到二姨娘重重的将茶盖盖在茶碗上,责备润玉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茶是可以喝的吗?你想烫死我啊?”
润玉忙屈膝陪了个不是,然后端走二姨娘的茶,看了大夫人一眼,然后默默端出正屋。宇文静则是一直看着宇文娴,眼睛里似有一条毒蛇一般。吓得宇文娴不敢多看。
这时,李云霓隐约听到门外侧似有有轻轻的喘息,声音很轻,她抬头看去,果然有一个隐约的人影,她不便戳穿,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鞋面上绣着的花。
大夫人似乎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温和道:“孩子,进来吧!”
门口的人影果然动了动,才缓缓走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