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秋老虎来袭,最热的时候,整个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汗味。就在这个时候,国家的根基倾颓了。皇上殁了。顿时京都中开始满满的挂上白色。所有在京官员都不允许在当年再办任何喜事,包括寿宴婚宴。京都官员府邸必须挂上白布,家眷不允许再打扮艳丽。接着是新皇登基,百废俱兴。不少外放官员介回京述职。
这日一早,李云霓照例陪宇文娴去上课,刚刚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大夫人身边的素心候在门口,李云霓忙对着素心屈了屈膝,问道:“素心姐姐,你可是有什么事?”
素心极为恭谨的屈身回礼,才到:“小姐请回吧,今天我已经跟女先生告了假。”
李云霓不解道:“素心姐姐,忽然告假,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素心脸色颇有喜色道:“这次回京述职的官员中有二小姐的夫婿,二小姐也随行回来。今日二小姐便要回家,夫人原来预备着做个宴会,但是现在国丧之中,只得在芙蓉园中让各院姨娘小姐去聚聚,热闹一下。请五小姐先回自己院子,换身衣服。一会我们会亲自来请!”
李云霓忙对素心又施了一礼,才扶着宇文娴离开了书房。会兰淑斋的路上,李云霓不禁问道:“小姐,二小姐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此人如何?”
宇文娴倒是难得温和道:“二姐是大夫人所出,比我大十岁,在她出阁之前,府里只有她待我最好,是个温柔的姐姐。”
李云霓笑了笑,又问道:“她嫁到哪里去了?”
宇文娴又道:“她的夫婿是周太尉的小儿子,现在任凉州都尉。”
李云霓一皱眉道:“凉州?那么远的地方啊!”
宇文娴点点头,说着:“是啊,很远,但是她的夫婿待她极好,大抵二姐虽然在的偏远,心里也是甜的吧!”
李云霓忽然笑了起来,然后伸手轻轻戳了戳宇文娴的脸道:“是啊,相爱的人,去哪里都心里甜!”
宇文娴脸一红,知道李云霓在说自己,嗔道:“你怎么老拿我开玩笑?我也没往这方面想啊!”
二人就这样说笑着走回了兰淑斋。由于天气闷热异常,李云霓见宇文娴额头沁出了大颗的汗珠,忙道:“小姐先进正屋休息,奴婢去给您端凉茶,一会就来!”
说着李云霓忙向后院跑去,进到小厨房,李云霓忙烧水沏茶,忽然双眼被一双温热的手蒙上,李云霓吓一跳,猛一转身,就看到清婉笑盈盈的看着她,李云霓忙道:“打扰姐姐了,我在给小姐泡茶!”
清婉却是笑着拍拍她道:“我一直以为小姐去上课,忽然听到小厨房有响动,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李云霓抿嘴一笑道:“是我吓到姐姐了,给你陪个不是!”
清婉淡淡笑道:“小丫头,老贫嘴,我一会要出府去看我娘,你可有什么要带的?我回来的路上可以帮你买!”
李云霓疑惑道:“你娘?她不在府里伺候吗?”
清婉垂眸,眼底似有悲色道:“我娘身体很不好,常年卧病在床,若不是之前把我卖给府里,恐怕我娘几年前就不行了。”
李云霓张了张嘴,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一痛,缓缓道:“姐姐别难过,会好的。”
清婉抬起头,挤出笑容道:“嗯,我现在的月银基本够我娘的开销,她只会越来越好。”说着看向李云霓道:“想到需要带的东西了吗?”
李云霓忙道:“姐姐有心,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快回去看看你娘吧,别让她等太久。”
清婉只是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药方,清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云霓,我是有个事情想求你帮忙。”
李云霓看着药方,心中明了,嘴上却问道:“姐姐,你有什么事,请说!”
清婉头垂的低低的,声音很小:“云霓,我想求你帮我去府中的药房抓这几味药,我去过府外的药堂,这几味药太贵,我实在是凑不齐银两。”
李云霓听了,接过药方一看,果然是阿胶、黄芪、人参和雪莲。仔细想了想。
清婉见她接过药方,似乎有意帮她,忙道:“云霓,我只是个三等丫头,根本不可能在府中药房拿到这些药,你跟我不一样,你是贴身伺候的,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李云霓又想了想,笑着抬头道:“清婉姐姐,你这在里帮我看着水,回头沏一壶凉茶,我去去就来!”
清婉连连点头道:“好,我一定在这里等你。”
李云霓将药方还给清婉,自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厨房,心中却在暗暗思忖这个事情,忽然,她走回了正厅,看到宇文娴正在看着一本棋局,茶桌上则摆好了棋盘。李云霓忙走近对宇文娴道:“小姐,奴婢想求你帮个忙。”
宇文娴一惊,忙放下棋局,问道:“怎么了?你快起来。”
李云霓一咬牙道:“小姐,我想向你求几味药。”
宇文娴不解道:“什么药?你说!”
李云霓想了想,开口道:“阿胶、黄芪、人参和雪莲!”
宇文娴微微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去府里药房取就是了,这些也不是什么贵重药材。”
李云霓听了,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才起身道:“小姐,我这就去取。”
还没迈开步,就听到宇文娴的声音:“慢着,你忽然要这些药要做什么?你说过不会隐瞒的!”
李云霓听宇文娴的声音有些愠恼,忙解释道:“是清婉姐姐的娘生了重病,月银有限,实在是购置不起这样的药材,才来求了奴婢。”
就听到宇文娴一声叹息道:“云霓,你心太软,那些小丫头的事情,你本不该去管的。”
李云霓一愣,顿时后背发凉,却执拗的站在原地不肯开口。宇文娴见她这样,却还是淡淡道:“去药房吧,毕竟你答应了她!”
听到这个话,李云霓如蒙大赦,赶快离开了兰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