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时,早已月上枝头,李云霓沿着来时的路大步想太傅府走去。正走到巷口,就见巷口处围着一群人,心生疑惑,便跻身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出了李云霓的医疗,竟然是孟氏的丈夫与几个地痞打扮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窄巷内,似乎早已死透,只是孟氏的丈夫瞪大眼睛,心有不甘的死状甚是吓人。围着的居民这几日早已见惯死于非命的人,甚至无人前去报官,无非就是天明后,被巡街的衙役一卷草席往乱葬岗一扔便罢。
李云霓只是摇摇头,不愿再逗留,径直走回了太傅府。
府门早已关上,李云霓只得轻轻叩着门环,半晌,门开了,来人认识李云霓,开口便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云霓眼睛红肿,看着那人道:“我娘病逝了,我去送她最后一程,所以会来晚了!”
那人只是叹息,然后拍了拍李云霓肩膀道:“进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去想了,你的路还很长!”
李云霓忙点点头,有屈身行礼后,才往兰淑斋跑去。
回到兰淑斋,只见佩瑶点了个灯笼在门口守着,便快步走了上去。
佩瑶看见李云霓回来,见她虽然眼睛红肿,但是神色如常,满肚子安慰的话便不知如何说起,只是怔怔看着李云霓出神,李云霓屈膝道:“佩瑶姐姐,谢谢你为我留门!”
佩瑶有些尴尬,但还是道:“你的被褥我给你送回去了,但是云霓。”说着她看了看正厅,见正厅早已一片漆黑,才压低声音道:“你太冒失了,今天你出府,本该禀报五小姐的,她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终究我们还是奴婢呀!”
李云霓听了,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又屈膝道:“多谢姐姐提醒,我明日一定去负荆请罪。”
佩瑶见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半晌,才道:“快回去休息吧,有些事情,过去,就让他过去。”
李云霓只是点点头,一阵风吹来,佩瑶看到月下的李云霓竟有些不真实,忙揉揉眼睛,道:“我困了,你也去睡吧!”说着便开始关上门,待关上门似乎又想起什么,忙道:“你要是晚上害怕,我可以陪你睡!”话音刚落,佩瑶只得尴尬一笑,原来,李云霓早已不见了踪影。
听到隔壁房间关门的声音,李云霓才吹熄了烛火,坐在窗边。秋风已经很冷,吹的她浑身发抖,但是脑子却很清醒,忽然,李云霓将玉坠从脚踝处取下,带在脖子上,又用衣服盖上,深呼吸后,走到床边,躺下。口中喃喃道:“父亲,抱歉,女儿要这姓氏着实无用,今日起,便舍了姓氏,只求活下去。”
一夜无眠,李云霓起了一个大早,洗漱之后,便去给宇文娴端早膳,端回早膳后,只是走到正屋门外,敲了门之后,便跪了下去。
映红这时刚刚服侍宇文娴起身,便听到敲门,心中恼怒,宇文娴只是叹了口气,穿着寝衣便坐在了桌旁,映红见状,忙给宇文娴披上披风,才去开门。
门一打开,见李云霓端着早膳跪在屋外,映红虽是气恼,但却不知该如何责怪,只得一侧身,让宇文娴看到李云霓跪着。
宇文娴抬眼看到,却只是起身,坐回梳妆台,映红忙走过去,给宇文娴梳妆,口中却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今日要梳个什么发髻?”
宇文娴只是淡淡道:“京都小姐们现在都喜欢梳流云髻,我觉得很美。”
映红听了,手上一顿,见镜中的宇文娴目光笔直的看向自己,忙低头认真梳理宇文娴的头发。
流云髻本是宫中流行的,却因为雨菲公主和亲时,带着的三千宫女皆梳此髻,一时被文人墨客传的神乎其神,更有酸书生题词与皇宫外墙,觉得此发髻之因天上有,引得京都官宦千金纷纷效仿。梳此发髻最费时间,随看似精巧,却及其繁复。映红纵然手巧,也足足梳了一个时辰。
待梳好发髻,宇文娴又在衣物上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打扮好,终于又坐回桌前,对着屋外的李云霓淡淡道:“进来吧,我有些饿了!”
李云霓忙起身,将粥和点心放在桌上,有转身取了瓷碗瓷勺,给宇文娴盛了一碗,又用手背试了试温。觉得正好,才端到眉处,又跪下道:“请小姐用膳!”
宇文娴只是看了看她,接过粥喝了一口,放下碗,似乎在等李云霓说什么。
李云霓抿抿嘴,抬头看着宇文娴,然后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小姐,请责罚云霓!”
宇文娴一皱眉,微微一笑道:“责罚?”
李云霓点头道:“是,责罚,第一,我昨日贸然出府,没有想小姐请假,第二,我不该应该我娘的事情迁怒小姐,第三,之前的事情是我喧宾夺主,没有顾及小姐,所以,请责罚奴婢!”
被李云霓这么一说,原本将借机发作的映红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话,宇文娴只是淡淡一笑,道:“云霓知错了?”
李云霓又磕了个头道:“知错了,以后,我一定凡是以小姐为先,事事为你绸缪!”
听着这个话,宇文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李云霓,半晌,才笑盈盈的起身,扶起李云霓道:“你怎么都说了那么见外的话?我们是朋友,一直不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见宇文娴这样说,李云霓忙道:“谢小姐抬爱,云霓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小姐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