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多时,那小沙弥极是恭敬的从后殿走来,看到李云霓先去行一佛礼,才道:“女施主,请随我来。”说着,手一摆,示意李云霓跟着他。
穿过大殿,又过罗汉殿,再往里走,是一间间禅房,但是那小沙弥却丝毫没有停步,从禅房一旁的侧门出了禅院,有时一截山路,不过半盏茶功夫,峰回路转,却是一个很小的偏院。
推开门,那小沙弥便站在门口道:“女施主,请进。”
李云霓有些惊讶,还是迈进了偏院,刚进院门就见院角有一丛青竹,一个素衣公子立于竹下,李云霓忙走近屈膝行礼道:“卫公子好!”
卫少陵转过脸来,温和道:“你来啦?寺中僧人可有刁难你?”卫少陵声音极其温和,李云霓有些惶恐,忙道:“没有,没有任何人刁难我!”
卫少陵抬起手,将那玉簪放在手中细细摩挲,淡淡道:“你此次前来,是为了把簪子还给我?”
李云霓忙点点头道:“嗯,我去过镇国将军府几次,小姐不愿意再收下这簪子。”
卫少陵面色一僵,微微一颤,随即又温和道:“娴儿,她应该为自己打算,毕竟已经嫁入镇国将军府。”
李云霓垂眸道:“公子,你要再次长住吗?”
卫少陵目光微闪,浅笑道:“嗯,我一直有些怯懦,这些时日在山中居住倒觉得前所未有的松快,大概你愿意久居庵堂,也是这种感觉吧。”
李云霓向前走了一步,抬起头与卫少陵四目相对,道:“卫公子,我们不一样,你是为了感情得不到而隐居,我只是为了活着。”
卫少陵虽然不解,但却将簪子递给李云霓道:“你收着吧,若是娴儿有什么危难,你可用此物来寻我。”
李云霓接过簪子,取出丝帕包好,放在袖中,看了看卫少陵道:“卫公子,你有官职在身,这样久居寺院,恐怕不妥!”
卫少陵只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我都放下了,现在不过在此闲居,朝中少了一个卫典簿,青莲寺却多了一个书中仙。”
李云霓听了,蹙眉想了想,道:“卫公子,闲居固然好,可你如何应付怀化将军府中的人?”
卫少陵苦笑一声,道:“劳姑娘费心,我会一直在这寺中居住,将军府于我,已是过去。”
李云霓不解,不过只是一段感情而已,需要抛弃家族吗,那自己费尽心力的苟活,大概在他们眼中,就是笑话。心中有些愤慨,便屈膝道:“卫公子,我回去了。”
卫少陵点点头,李云霓这才屈膝又行一礼,转身走出了偏院。
门口沙弥一直等着,见李云出来,这才笑道:“女施主,请随我来,我送你回去。”
李云霓尾随沙弥下山,却走的不是来时的路,李云霓心头大骇,却只是偷偷记着路,忽然转了方向,却是一个禅堂,那小沙弥转身对李云霓行一佛礼道:“女施主,有贵客想见你。”
李云霓不悦,问道:“他是谁?为何要见我?”
小沙弥有些为难道:“贵客说过,卫施主见谁,他就让我把见的那个人带来,小僧也是奉命行事!”
李云霓听了,左右为难,见那沙弥执意让自己进去,心念一转,一咬牙,道:“请师父替我通传。”
小沙弥见李云霓肯去见,忙笑道:“好的,请随我来。”说着便将李云霓引入院中。
走进院中,小沙弥忙道:“女施主,请稍等,我现在就去通传!”
李云霓点点头,那小沙弥赶快几步走到禅房门口,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李云霓见状,将袖中簪子握的很紧,心下虽然紧张,却极力让自己冷静。
很快的,禅房门打开了,却是一个中年女子迎了出来,只见她面色有几分喜色,看着李云霓,大步走近。只见她与卫少陵面容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那妇人面容娇美,却难掩眼底的泪痕。
李云霓见她走近,忙屈膝道:“夫人万福!”
那女子忙扶起李云霓急切道:“你就是少陵肯见的那个客人?”
李云霓只是垂眸有些羞怯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女子见状,忙一把拉过李云霓的手引入禅房,禅房内有一个丫头早已沏好茶,垂首侍立,见夫人将人带进屋,马上上了香茶。
那女子将李云霓按在座位上,这才回到自己位置,笑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如何认识我儿的?”
李云霓心头一震,忙笑道:“原来是卫夫人,我与典簿本是旧识,不过几月前听陆司仪提起典簿已经辞官闲居,今日有幸来访,特来拜望。”
卫夫人听李云霓这么一说,眸中有些失望,却还是笑道:“少陵肯见的,定是他信得过的。小姐,可否劳烦你个事情?”
李云霓微一点头道:“请问夫人是何事?”
卫夫人皱了皱眉,想了片刻才道:“请小姐规劝我儿回家!”
听到回家一词,李云霓心头一震,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却不动神色道:“夫人此言何意?”
卫夫人面色凝重道:“少陵的祖母因为此事已经卧榻不起,他父亲又因朝中事务,不能脱身。我每日都去寻他,他却从不肯见我。”
李云霓听罢,眉头一皱,忙道:“卫夫人劳心,此事容我想想!”
卫夫人见李云霓有心推脱,只得道:“劳烦小姐了,我这便让沙弥送你回去。”
李云霓笑着起身,行至门口,回过头,却见那丫头似乎想要对卫夫人说什么,李云霓看了看她们二人,笑道:“夫人,卫典簿为人坦荡,我敬他是难得的君子,只希望夫人因为不要用什么手段去寻我,这样只会得不偿失。”
见卫夫人嘴唇抖了抖,李云霓这才开了禅房门,走到院中,对等候的沙弥行一佛礼道:“请师父送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