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至天擦黑,才停下来。李云霓早已被颠簸的腰酸腿软,见车夫掀起车帘说到了,便笑着跳下马车,却一时腿软,几乎跌倒,这是,一双手不然抱住李云霓腰,将她抱在怀中,声音温和道:“你看,没有我在你身边,该怎么办?”
李云霓几乎是立马跳开,转身笑道:“大哥,不过是一时跌倒,并无大碍的。”
陆宇博无奈一笑,摇摇头,一指李云霓身侧道:“这就是泠江渡。”
李云霓这才注意,耳畔的流水声,在依稀的光亮中,只见一个黑色的渡头赫然出现在一旁,渡头边有一艘客船,早有几个男子守在船边,仔细看去,竟然是密室中那几个掌灯的大汉。
陆宇博看了一眼车夫,车夫忙躬身道:“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请上船吧!”
陆宇博点点头,将手伸向李云霓道:“天黑路滑,拉着我。”
李云霓闻言,却不敢将手伸出去,而是藏在袖中,几步跳上渡头,笑道:“大哥,你看,我这不是上来了?”
陆宇博缩回手,无奈一笑,跟着李云霓走上客船。
走进船舱,却是一派民居模样,桌椅蹋几,一应俱全。内舱两边有客房,一个女子站在一侧内舱门前,极是恭顺模样。
见李云霓与陆宇博走进来,那女子恭敬屈膝行礼道:“公子小姐,万福。奴婢兰兮专门伺候小姐起居。”
李云霓不解,看向陆宇博,只见陆宇博浅笑道:“云霓,现在去柳州是顺水,自然是一夜便能到,可是回来,逆水行舟,恐怕需要十余日光景,生活起居,你总需要人照顾。”
闻言,李云霓不好拂了陆宇博的意,便笑道:“多谢大哥。”
陆宇博却是疲惫的走到桌前坐下,不住的揉着自己的眉心,李云霓见状,微微皱眉,道:“大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我明日陪你进柳州城。”
陆宇博皱着眉看向李云霓,眼神很复杂,良久才道:“不用,明日你就在船上,哪里都不准去。”
李云霓大为疑惑,就听到陆宇博似乎极力隐忍一般道:“云霓,听话,明天哪里都不能去,无论谁叫你,都不准离开船舱。”
李云霓听罢,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只得点点头,随后便往兰兮那边的客房走去,忽然身后传来陆宇博声音道:“早点休息。”
李云霓不敢回头,用力点点头,赶快走进客房。兰兮见状,颇有深意的看了陆宇博一眼,便随着李云霓进来客房。
走进客房,只见偏房已经收拾过,仿佛就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一般,看向兰兮,只见她恭敬笑着屈膝道:“小姐,奴婢服侍您休息。”说着,便走近李云霓,极是熟练的脱去了李云霓外袍,有端来热水服侍了李云霓洗漱,最后将染血的绣鞋提到一旁,从一旁取出一双新绣鞋放在床榻便道:“小姐,那双绣鞋有些脏污,穿这双吧。”
李云霓坐在床榻上,看着兰兮,见她谈吐不凡,想了想,道:“这鞋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兰兮恭顺道:“是今日侍卫送信过来,陆大人让奴婢从一旁镇上买的。”
听到陆宇博的名字,李云霓心头一酸,咬了咬唇道:“兰兮,你以前在哪里伺候?”
兰兮略一垂眸,道:“奴婢以前是跟着穆太妃,去年才被指出来,伺候王爷。”
李云霓一惊,深知穆太妃便是北晋王的母妃,那兰兮在宫女中位分定然不低,这样一个人,忽然出现在这里,一时心悸,不觉伸手摸了摸胸口,按到玉坠轮廓时,定了定心神,道:“兰兮姑姑,我身份低微,心中惶恐。”
兰兮目光一闪,笑着屈膝道:“哪里的话,小姐与大人都是王爷的贵人,请小姐不要妄自菲薄。”
李云霓笑着听完,又看了看兰兮,躺下身。兰兮见状,走近床榻,替李云霓掖好被褥,又将蚊帐放下,小声道:“小姐,奴婢就在蹋边值夜,若是醒来,随时叫奴婢。”说着便吹熄了烛火。顿时客房陷入一片黑暗,李云霓翻了个身,大气都不敢出,取出玉坠紧紧握在手中,手心微微出汗,身体有些发凉。今天的事情,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刺激,每每惶恐,但想到若是自己,面对昌平郡主温氏,大概杀了她也未必能解恨,那陆宇博的行为,倒是让自己颇为佩服。
闭上眼,似乎那血淋淋的指骨就在眼前一般,不知不觉细汗沁湿了寝衣,哪怕快要进入夏季,李云霓依然打了个哆嗦。忽然听到兰兮在帐外小声道:“小姐,你是害怕吗?”
李云霓一惊,忙将玉坠塞进寝衣,坐起身道:“姑姑,我有些发汗,可有替换的寝衣?”
不多时,兰兮掀开蚊帐,放进一身丝袍道:“小姐,需要奴婢伺候您换寝衣吗?”
李云霓笑道:“不用,我自己换,换好了便叫你。”
兰兮笑着点点头,便放下蚊帐,李云霓见状,忙赶快换了寝衣,这才道:“兰兮姑姑,我换好了。”
兰兮这才打开蚊帐,将湿濡的寝衣取走,有放下蚊帐,很快,客房中再次陷入黑暗。
顺水行舟,虽然略微摇晃,李云霓却是睡得很不踏实,似乎一直在噩梦,一直到口干舌燥,头疼欲裂,才勉强睁开眼睛。却见天已大亮,强打精神坐起身来,掀开蚊帐,只见兰兮正在桌前刺绣。这才唤了一声:“兰兮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