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陆宇博,李云霓将清凉膏往桌上随手一放,一时心乱如麻,卫少陵的话句句还在耳边,可是接近严子修却非常难,左右思虑,站起身,推门而出,走到书房。
走进书房,见陆宇博正坐在书桌前,李云霓一愣,放慢了脚步,轻轻走近书架,抬头看着书架的书,思虑良久,抽出一本诗集,细细的品读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肩头一暖,李云霓一震,忙扭头去看,原来是陆宇博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李云霓身上。
李云霓一惊,忙准备将外袍脱下,就听到陆宇博道:“夜里露水重,你别着凉才好。”
李云霓微一皱眉,道:“大哥,我打扰到你了吗?”
陆宇博温和一笑道:“没有,我今天有些心事,看书也不认真,倒是扰了你的兴致。”说着从李云霓手中取过书页一看,顿时面色一僵,随后挤出笑容道:“暖春三月,怎么无端读起悼亡诗了?”
李云霓浅浅一笑,道:“不过是随意取来阅读,大哥不必在意。”
陆宇博将书放回书架,从一旁抽出另一册递给李云霓道:“这个更适合你。”
李云霓定睛一看,不免嗤笑道:“大哥,你要带我归隐山林?”
陆宇博一听,不免耳根一红,低低道:“官场太累,若是我放弃一切,你会陪我离开京都吗?”
李云霓顿时心头一颤,忙笑道:“那是自然,我多想种上桑麻,泛舟同游,遇庙烧香,平静一生。”说罢,眼眶竟有些湿润。
陆宇博见状,眉头皱的很紧,良久才舒解眉头,轻轻抚过李云霓眼角,温柔道:“那何尝不是我所想。”
李云霓一惊,忙后退一步,晃了晃手中书笑道:“大哥,很晚了,我回去看!”说着赶快转身,拉住外袍快步走回自己住的偏房,关上门,坐回桌前,不住满面愁容,心中不安。
第二日,李云霓一大早便被人声吵醒,心下疑惑,便披了外衣起身去看,只见几个华服女子在前厅门口,不时指挥几个仆从将一个个大木箱搬进前厅。
见状,李云霓不住皱眉,关上门便回房简单洗漱。正在梳妆,门被推开,陈婶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放下碗还不住抱怨。
李云霓见状,忙笑着起身走到陈婶面前道:“陈婶,怎么了?”
陈婶气恼道:“就是一个官员给少爷送了几个侍妾,这不,前厅乱成一团,真是添乱。”
李云霓只是浅浅一笑,坐下端起瓷碗,尝了一口莲子羹,才道:“大哥回来自然会合理安置,陈婶不必费心。”
见李云霓气定神闲,陈婶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道:“好,小姐在屋中休息,奴婢自然会打点好,不会扰了小姐的清静。”说着便对李云霓伏了伏身,退出了偏房,顺手将房门带上。
待陈婶离开后,李云霓才又喝了几口莲子羹,然后起身走到箱子旁,打开木箱,找出《宫礼》,走到桌前,仔细翻看,不时起身根据书中所写,临摹一遍。
果然,晌午时分,李云霓刚刚用过点心,在桌前细细品书,就听到陆宇博声音传来:“谁让你们来的,就回到哪里去!司仪府庙小,当不起你们大人的厚礼。”
随后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李云霓只是摇摇头,又翻了一页书。
吵闹了多时,终于安静下来,就听到敲门声,声音很急促,李云霓不禁皱眉,放下书卷,走过去开门。
却看见陆宇博急切的脸,李云霓忙让陆宇博进来,又倒了一杯茶,才道:“大哥,怎么了?”
陆宇博见李云霓模样,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喝了一口茶,尴尬一笑道:“今日吵了你清静。”
李云霓摇摇头,给自己也倒了茶,坐在陆宇博对面道:“无妨,倒是专心看书,并未太在意外头的动静。”
陆宇博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道:“云霓,我已经把她们送走了。”
李云霓浅浅一笑道:“我知道,外头现在那么安静,定然是送回去了。”
沉默良久,李云霓才道:“大哥,我想离开司仪府。”
陆宇博一惊,忙道:“为何?是哪里怠慢你了?”
李云霓垂眸道:“不,是我叨扰大哥太久,良心不安。”
陆宇博看着李云霓,道:“你要去哪里?”
李云霓叹息道:“大哥,我想回妙心庵。”
陆宇博听罢忽然猛的一阵咳嗽,吓的李云霓忙起身走到陆宇博身旁给他捶背。待到陆宇博咳喘停歇,才听到他说:“云霓,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若再让你回到庵堂,便是我的不是,我不可能将你再送回那种地方。”
李云霓不解,想了想,道:“大哥,身为孤女,受到你的照拂,云霓没齿难忘,但是我住在司仪府,总是难免流言,若是污了大哥的耳朵,云霓心中实在不安。”
陆宇博眉头紧锁道:“你住在这里,我自然把你当作亲人一般,府里的赵叔和陈婶也是一样,定然不会有流言。云霓,你这般担心,倒显得是我招待不周。”
李云霓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大哥待我很好,是我心中不安。”
陆宇博忽然又是一阵咳嗽,半晌才道:“你若是不安,便帮我缝制几件寝衣吧。”
李云霓听罢,一咬唇点点头道:“好,我替你做寝衣。”
陆宇博忽然浅浅一笑道:“嗯,那我便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