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行舟,陆宇博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谈,李云霓也不愿意多问,便每日只是找来棋盘下棋,或者饮茶,日子倒是也松闲。
到了瓜洲渡,又转坐马车,又赶上连日阴雨绵绵,不得已放慢了脚程。这日天黑时,陆宇博担心有山洪爆发,便寻了路旁一个小村落,下令今夜暂居于此。
挑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似乎极为吃惊的模样,见到银钱后,这才笑逐颜开,赶快打扫了屋舍,又毕恭毕敬的安排了李云霓与陆宇博住进去。
刚进房间,李云霓一愣,便转身看着陆宇博,道:“大哥,这……是一间屋子呀?”陆宇博跟上来也看到,不仅是一间屋子,而且只有一张床榻,顿时一怔,转身对那引路的中年人道:“怎么只有一间房吗?”
那人却是讪讪一笑道:“是啊,这还是好不容易腾出来的,我家七口还挤在隔壁,请大人见谅。”
这时天上一道闪电,雨声大作,陆宇博似乎看到李云霓背影抖了抖,只得叹息道:“知道了,烧些热水来。”那人这才如蒙大赦,冒雨往后厨跑去。
这是陆宇博才走到李云霓身旁道:“床上有蚊帐,晚上我睡地板就好。”
李云霓听罢,忙道:“大哥,我睡地板,早些年,在娴小姐身边,值夜时我都在地板将就。”
陆宇博一皱眉,只是大步走到床边,将其中一床棉被抱到一旁椅子上道:“听我的,我怎么可能让你睡地板,一会那主家烧了热水送来,我让他找个布垫就可以将就。”
李云霓皱眉,拒绝道:“大哥,你咳疾未愈,如何能睡地板?”
陆宇博不悦道:“好了,不要说了,我是男子,向来皮糙肉厚,你乖乖听话,从回程那日起,我就见你脸色不好,现在兰兮又不在,我粗心难照顾你,你更要自己保重,若是病了,在这远郊路上,如何请得来大夫?”
见陆宇博说的义正言辞,李云霓咬了咬嘴唇,无奈道:“那好吧,只是一会让主家多抱一床被褥过来,大哥也不要着凉。”
说话间,主家小跑进来,提着一桶热水道:“大人,连日阴雨,柴火都湿透了,勉强就能烧这么一桶,请大人将就。”
见陆宇博眉心一跳,李云霓忙道:“好,放在这里吧,大人乏了,你先退下吧。”
那主家也是机灵人,见陆宇博脸色不好看,马上放下木桶,躬身退下,又将房门带上。
待到房门关上,李云霓这才叹了口气,取出丝帕,浸湿热水递给陆宇博道:“大哥,擦擦脸吧,我看你也一脸疲乏。”
陆宇博笑了笑,却不接过,而是走到门口,推门出去。李云霓见他走到一旁房间,只是胡乱给自己擦擦脸,便坐回床榻边。
良久,陆宇博才抱着一床草席走了进来,李云霓见状,忙起身准备搭一把手,却见陆宇博在里床榻最远的墙下铺上草席,又走到椅子前,抱了被子走回草席上。李云霓不解道:“大哥,你要睡那边吗?”
陆宇博点点头道;“嗯,男女有别,纵然在一个屋檐下,我也不可坏你名节,一会主家的女儿回来替你值夜。”
李云霓听罢,淡淡一笑,便走回榻前,就见屋门被推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探头进来,李云霓见状,忙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那小女孩也不怯生,进屋后便笑盈盈的跑到李云霓面前,甜甜的叫道:“姐姐。”
李云霓对那小女孩一偏头,问道:“你叫什么?”
那小女孩马上道:“姐姐,我叫思琦。”
李云霓念了一遍名字道:“真是好名字。”
那小女孩马上面有得色道:“嗯,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取的,我们村里的女孩子,大部分名字都是先生取的。”
李云霓一愣,只是道:“那先生真是个奇人呐!”
却听到陆宇博道:“思琦,你们村的教书先生可是叫玄伯光?”
思琦一听,惊讶的回头道:“大人认识我们先生?”
陆宇博无奈一笑道:“原来是他,竟然是他,那我改日定然要好好拜访一下他。”
李云霓不解道:“大哥,你认识他们的教书先生?”
陆宇博笑了笑,眼底迸发出锐芒道:“嗯,当然认识,他还算我一位故人。”
李云霓想了想,见陆宇博神色有异,低下头不做声,想了想,抬头对思琦道:“我困了,思琦来陪姐姐睡,好不好?”
思琦马上笑道:“好。”说着便走到桌前,吹熄了油灯,几步走到床榻前,抖开被褥,钻了进去。李云霓见她动作如此流畅,不禁扑哧一笑,随后脱了外袍,便和衣躺下。
不多时,便传来思琦匀称的呼吸声,又是一个炸雷,屋外雨声淅淅沥沥,李云霓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却听到陆宇博小声道:“云霓,睡不着吗?”
李云霓低声道:“嗯,有些认床。”
又传来陆宇博声音道:“别怕,不过是雷声,我还在屋里陪你。”
李云霓听罢,不住又笑,才道:“好,大哥早些休息吧,我这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