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霓却走到严子修身后,左右逡巡,不多时才道:“前头有个石头的矮崖,我扶你过去,再想办法生活,衣服湿透了,总要想办法取暖。”
严子修也是觉得冷,便点点头道:“行,你扶我起来。”
李云霓咬牙扶了严子修起来,却几乎一个趔趄,好不容易勉强站稳,这才扶了严子修往矮崖走去。
刚走没几步,李云霓只觉得一滴水珠从额头滑落,不觉伸手一摸,不住抬头,就见严子修额头上汗珠不住滚落,顿时一惊,忙道:“要不,我们再休息一下?”
严子修深吸一口气道:“快走吧,到了矮崖再做休息。”
李云霓只得点点头,又扶着严子修往前走。行至崖下,安顿了严子修,李云霓几乎累的瘫软,这才勉强寻了一个略干燥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见严子修面色惨白,李云霓心觉不妙,忙寻来树叶,一摸袖中,这才想起出门前换上了车夫的衣物,忙道:“严公子,你身上可有火折子。”
严子修勉强从袖中取出火折子道:“有,但是浸湿了,也用不了。”
李云霓坐起身,伸手接过火折子放在一处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道:“先晾干吧!”
见严子修精神倦怠,李云霓心觉不妙,忙浅笑道:“我怕你睡着了,身上又有伤,万一胡人率先找到我们,那该怎么办?”
严子修皱了皱眉,道:“我不会睡着,你放心吧。”
李云霓忙又道:“你陪我说会话吧,我心里有些不安。”
严子修无奈的点点头道:“说吧,你想说什么,我陪着你。”
李云霓想了想,道:“严公子,若是你不拉我,任由我坠崖,那我死了自然不会有人出卖揭发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严子修闭上眼睛,摇摇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留着你还有大用。”
李云霓垂下眼眸,拨弄地上碎石,想了想道:“我真是有些不明白,你明明是镇国将军的军师,为何处处与周甄不睦?”
严子修叹了口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人生只求知音,偏偏知音难觅。”
李云霓不解,讪讪一笑,揉着自己擦伤的手臂道:“回到京都,若是你真的告知别人我是你未婚妻,恐怕柳小姐要伤心了。”
严子修一愣,最后道:“她有什么要伤心的?”
李云霓浅笑道:“她才是你正牌妻子吧。”
严子修不住摇头道:“你听谁说的,她不过是我母家的妹妹,如何会变成妻子?”
李云霓低下头,道:“我们只是一场交易,但不想伤了她的心,严公子还是再斟酌斟酌的好。”
严子修目光闪烁,看向李云霓笑容浅淡道:“怎么?李小姐这是怕了?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如何报仇?”
李云霓不住道:“明明是你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事务,推给我有什么意思,居然用报仇要挟,严公子此举不觉小人了些?”
严子修哈哈一笑道:“我从来都是真小人,而不像某些人是伪君子。”话音刚落却不住咳嗽,却扯得肋下疼痛,不住扭曲了五官。
李云霓扑哧一笑道:“都现在还不肯安分些,再这样笑恐怕真要内伤了。”
严子修耸耸肩,道:“其实这般大笑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难得如今日这般放松心神,虽然有伤,但也难得自在。”
李云霓眯了眼睛,见一旁火折子上水渍已干,忙取来火折子,勉强吹燃,有点起了一旁的枯枝落叶。枯枝尚有水汽,顿时燃气滚滚浓烟,熏的一旁严子修不住咳嗽,又扯得肋下更痛,不觉呵斥道:“你会不会生火?想熏死我不成?快扶我去上风口。”
李云霓一愣,忙起身搀扶严子修到上风口,这才又到柴火边继续生活。听着木柴在火苗中的噼啪声, 李云霓这才长舒一口气道:“真是不容易!”
严子修却是瞥了李云霓一眼道:“全无仪态,快去河边把脸洗干净。”
李云霓嘻嘻一笑,又扶了严子修到火堆边道:“你先烘干衣服,我这就去洗脸。”
严子修不住冷哼一声,道:“这才像话。”
李云霓这才笑着走到河边,收敛了笑容,蹲下身,卷起裤腿,只见小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忙撕下一块衣角,沾了河水,咬牙往血肉处轻轻擦拭……
勉强清理了伤口,李云霓这才放下裤腿,拍了些水在脸上,擦掉了已经被汗渍模糊了的黑灰。
定了定神,洗净刚才撕下的衣角,李云霓这才站起身,挤出笑容走到严子修面前,将衣角递给严子修道:“擦擦汗吧,刚才看的也是疼的一脑门的汗。”
严子修一愣,接过衣角,满眼嫌弃的随意擦了擦额头便将衣角往旁边一扔道:“我衣服干的差不多了,你也来烤火,别病了。”
李云霓连连点头,这才坐下,却不敢解开衣襟,只得微微侧身,先烘干袖子,再背对着火堆,拧着衣襟上的水。
不觉天色已暗,李云霓不住有些焦急道:“我们会有人来施救吗?”
严子修躺靠在石壁上闭目道:“会来的,我只不过担心先找到我们的会是胡人。”
李云霓忙摇摇头道:“不会不会,我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严子修闭上眼睛冷哼道:“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