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容不得李云霓喘息,似乎每一天很早,宣政殿的小太监都有意折磨李云霓一番,故意天不亮就将李云霓唤起,去宣政殿整理奏折,奏折积压很多,整理结束回到长乐宫时,早已深夜。
温承德这几日从未来过宣政殿,陪侍的小太监每日都会告知李云霓,温承德要么陪娴贵妃游园,要么与几个贵人看戏,忙的不亦乐乎。
眼看就要年关,各地的请安请旨折子堆积成山,宣政殿中只有李云霓一人,李云霓穿的很少,她不觉得冷,只是感觉前所未有的忙碌。
这日照常将请安的折子整理入册时,忽然听到女子声音传来:“哎哟,顺妃妹妹,你倒是会找事打发时间呢。”
李云霓抬头,看到一身华服的楚梦岚笑嘻嘻的站在不远处,虽是面上带笑,却眼底都是不屑。
李云霓微微叹息道:“贵妃姐姐今日不陪皇上吗?这里只有奏折,你看到了,并无半点乐子。”
楚梦岚收敛了笑容,冷哼一声,打量了四周,忽然走到桌前,将李云霓刚刚整理好的奏折推倒在地,这才往后退了几步,笑道:“哎哟,看来是堆的太高,看来妹妹还要再忙一会,既然皇上不在,那我留在这里根本没意思。”说完便高傲的抬起头,走出了宣政殿。
楚梦岚走出宣政殿,殿门口的侍卫分明看到,却也不敢动弹,只是有些惋惜的看着地上的奏章。
李云霓无奈的蹲在地上,将奏章一本本捡起,重新整理,纵然再好的脾气,在此刻也是心中委屈。
待到勉强将奏章整理好,李云霓这才端着热茶,走到窗前,看着殿外的落雪,忽然注意到窗外侍卫正看向自己,不觉无奈,自己连叹口气的资格都失去了。
忽然间,却是安公公端着托盘进来,看到李云霓在窗前,忙走近躬身道:“娘娘,这是皇上赏赐,娘娘今日先回去休息吧。”
见今日不过刚刚过了晌午,李云霓不禁疑惑道:“今日那么早?是皇上有什么事吗?需要这样赏赐。”
安公公却有三分为难,李云霓想了想,将托盘上的锦帕扯开,却是成龙配套的金银发饰和金玉手镯。李云霓不禁皱眉道:“这样贵重的东西,皇上是何意?”
安公公嗫嚅道:“嗯……是……是草原的使臣来访朝拜。那个使臣皇上说是娘娘的故人,希望今夜娘娘盛装,去替皇上探听草原的消息,看看晋王是否当真有不臣之心。”
握着瓷杯的手微微颤抖,李云霓已是面色发白,良久才咬牙道:“那个使臣是……前司仪官陆宇博大人?”
安公公忙道:“是,今日皇上设了家宴,却不能准备出席,还希望娘娘替皇上探听虚实。”
李云霓只觉得如坠冰窟,安公公似乎看到异状,安慰道:“娘娘,这个事情老奴知道很为难,可是为了皇上江山稳固,这个事情只能娘娘去做,别人皇上信不过的。”
看着托盘上的首饰,李云霓无奈叹息,苦笑道:“知道了,我晚上会去赴宴,只愿皇上能对我有一分怜惜,给我一条活路。”
安公公忙应允道:“那是自然,娘娘先回去吧,晚些时候,老奴会亲自来请娘娘,还望娘娘认真准备。”
李云霓忽然想起刚才楚梦岚,忙道:“公公,稍等,我有一事疑惑,请问公公,娴贵妃怎么会今日冒然到此?她知道了些什么?”
安公公微微一怔,忙又躬身道:“娘娘,若是贵妃再给娘娘气受,娘娘还是忍了比较好,几日前贵妃收到家书,似乎提及皇上有意密查楚氏,贵妃自然生气,去找太后闹了几次,皇上孝顺,自然不能让贵妃胡闹,便只是推说是顺妃娘娘偶然间提及楚氏独大,不利于朝政,又因顺妃是肱骨之后,才勉强彻查。”
李云霓不禁皱紧眉,安公公忙又道:“娘娘别忧心,皇上早已安抚好了贵妃,只是娘娘可能还会受些委屈,皇上说过,若是娘娘实在委屈,可以跟皇上开口,皇上定会出面。”
李云霓终于叹息,道:“不必了,劳烦公公将首饰送去长乐宫,既然是故人,我自然会想办法周全。娴贵妃的事情,不劳皇上费心。”说完将瓷杯放在窗台上,便自行出了宣政殿,却是往不远处的集贤殿而去。安公公看着李云霓远去的背影,不住长舒一口气。
根本顾不上偶尔从一旁路过的宫嫔,也不愿意去看别人异样的目光,李云霓几乎是飞奔进的集贤殿,上到集贤殿顶楼,取出父亲参与编纂的书,紧紧抱在怀中,便屋里的坐倒在书架旁,将头埋在双膝,轻轻地啜泣。
忽然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抚摸过自己的额发,李云霓不住抬起头,却看到温承德正看着自己。李云霓心惊,忙要挣扎着起身行礼,却被温承德按住肩膀道:“虚礼就不必了,朕也是觉得累极了,才过来找几本喜欢的书。”说完却忽然坐倒在李云霓身旁,靠在书架上,苦笑道:“你是觉得自己委屈,朕却是不得不忍气吞声,连掉眼泪的资格都没有,所谓高处不胜寒,你现在能感受到吗?那日朕曾说过,看得懂朕的,便是知己,可是天下之大,又有谁敢与天子称知己。”
李云霓忙往一旁缩了缩身子,有意避开温承德,这才拢了拢头发,将书放在书架上,起身恭敬屈膝道:“云霓搅扰了皇上的雅兴,这便回去准备。”
温承德眸光闪了闪,随即黯淡苦笑道:“还是这样疏离,罢了,你回去吧,入夜时,安公公会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