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长乐宫的卧房,李云霓觉得一阵阵目眩,纵然紧紧抓着被褥,却依然止不住的颤抖。
纵然林姑姑已经精心照料,可是宣旨太监来传旨时,李云霓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最后还是宫女架着李云霓,才勉强谢旨。
温承德显然没料到李云霓病的这样重,便在圣旨中,只是赏赐了金银,且不必谢恩。
太医几次更换药方,李云霓的病都不见起色,最后温承德下了最后通牒,吓得太医个个到长乐宫出诊,都战战兢兢,生怕李云霓病事加剧。
那个漫长的梦,似乎连记忆中最不愿意记起的事情,都一波波在脑海中重现,心如死灰的艰难挣开眼睛,看到自己屋中的陈设,不住落下眼泪。
林姑姑正坐在床榻边的小凳子上做着女工,看到李云霓睁开眼睛,顿时大喜过望,一针刺破手指,也全然不在意一般,放下绣活,高兴道:“娘娘,你醒了?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很快魏太医便跟着林姑姑的脚步走到床榻便,一番号脉,魏太医皱着眉,对林姑姑道:“姑姑,微臣这就去太医院开药方,姑姑晚些时候过来取药便是。”说着对李云霓躬身一拜,退出了正屋。
林姑姑看李云霓只是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蚊帐顶,眼底无神,想了想,对李云霓屈了屈膝,也出了正屋。
屋内空无一人之时,李云霓才长叹一口气,轻轻翻了个身。
这几日,身边宫人伺候时,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似乎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李云霓的不适。
待到身体慢慢康复,李云霓便拒绝了内务府送来的肉食,穿戴也越发素净,纵然温承德偶尔来长乐宫,李云霓也只是淡淡的接驾,说不了几句话,便寻了理由,将温承德引至其他妃嫔所在的宫苑。
天气越发温暖,屋外百花齐放,可屋内的人早已失去了生气,林姑姑思虑了良久,便让宫人搬来一个大香炉,看着坐在床边发呆的李云霓,变戏法似得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后,将锦盒中的香料撒了些许在香炉中,一阵香烟升腾,屋内顿时香气弥漫。
李云霓微微皱眉,侧目看向林姑姑,缓缓道:“这……香味倒是有些熟悉……”
林姑姑一愣,忙陪笑道:“怎么会呢?这是今年刚上贡的菩提蕊,恐怕啊就算是宫里也就这么一小盒,娘娘是闻到相似的味道了吧?”
李云霓抿嘴,顿了顿,又将头一偏,看向院外一直在树枝上蹦蹦跳跳的鸟,不再跟林姑姑闲话。
宫女胭脂端着魏太医精心调制的汤药进来,放下药碗后,对李云霓笑得眯起眼睛道:“娘娘,外头有个宫女想见娘娘呢,娘娘现在可愿意见?”
李云霓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林姑姑见状忙道:“胭脂,你问清楚了吗?怎么什么人都敢向娘娘引荐?”
胭脂一听,咬唇想了想道:“奴婢只知道她曾在琳嫔身边伺候,叫……寒玉!”
李云霓眸光一闪,道:“寒玉?快请进来!”胭脂一愣,忙点头走出了正屋。
看到李云霓这样的反应,连林姑姑都疑惑了,不解道:“娘娘,你……很看重她吗?”
李云霓苦笑,道:“只是比起别人的虚情假意,我更看重她对我有三分真心。姑姑,你去准备热茶,她来找我,许是……琳嫔有难。”
很快,胭脂引着寒玉走进了正屋,林姑姑见状,笑着躬身与胭脂一同出屋。
寒玉极为守礼,对李云霓恭敬请安,待到屋门关上,寒玉才嘴唇颤颤,跪倒在李云霓面前,哽咽道:“娘娘,你救救琳嫔吧,她现在过得太苦了。”说着却是膝行至李云霓面前,偷偷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交到李云霓手中。
李云霓一震,瞪大眼睛看着寒玉,只见寒玉轻轻指了指门口,又哽咽道:“娘娘,求你了,琳嫔失了孩子身体便一直不好,若是之前琳嫔冒犯了娘娘,奴婢愿意领罚,只求娘娘念在她曾屡次在皇上面前提娘娘正名的份上,让内务府不要再苛待她……”
李云霓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那锦囊,面色一变,忙将锦囊贴身放好,淡淡道:“你起来吧,此事……你应该去求皇上,我已经不愿意再过问后宫的任何事。”
寒玉不愿再说什么,只是跪着嘤嘤哭泣,僵持之间,屋门被轻轻打开,之见宫女胭脂探头道:“娘娘,安公公来了,让娘娘做些准备,皇上一会就到。”
李云霓闻言,皱眉站起身,拂袖道:“不见,就说我不舒服,不便接驾,让皇上陪茜嫔去。”
胭脂闻言,为难的将头缩了回去,李云霓叹息着扶起寒玉,道:“你回去吧,现在得宠的正是茜嫔,我恐有妃子的名号,其实后宫我无权干涉。”
寒玉抹着眼看,对李云霓屈膝行礼,无奈的走出了正屋,随后对守在门口的胭脂无奈耸耸肩,便快步离开了长乐宫。
李云霓这才忙走到床榻边,将锦囊塞进软枕下,随即脱了外袍,躺下身,闭上了眼睛。
胭脂打开门时,看到已经躺下的李云霓,顿时大惊,正欲快步走上前来叫醒李云霓时,被身后的温承德拦住。只见温承德对胭脂摆了摆手,自己走进正屋,行至李云霓床榻边,只是将床幔轻轻放下,然后笑着走出了正屋。
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李云霓睁开眼睛,翻身将刚才寒玉给的锦囊从枕下取出,将锦囊中的东西倒在手中,正是当日温承德砸碎的玉坠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