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轻轻抚摸着桌面的凹痕，似乎曾经这里的主人很喜欢这桌子，总在桌前小坐，桌面上茶杯的痕迹很明显，让人忍不住去遥想。
却是到了午膳时分，才有几个小太监提着食盒恭敬的进来将各类精致的吃食放在桌上，又安静的躬身离去。
看着桌上的饭菜，李云霓微微蹙眉，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这才觉得有一阵凉风扫过阴霾。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女子声音到：“哎哟，我就说这长乐宫委屈了妹妹，今日一见，果然是前朝的旧宫，寒酸得紧。”
李云霓转身，就看到楚梦岚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楚梦岚身后却是面色惶恐的肖姑姑。
李云霓微微勾起嘴角，屈膝道：“所以多谢娴妃姐姐照顾，还替云霓送来宫中点心。”
楚梦岚一偏头，不悦道：“你很聪明，我不打算跟你绕弯路，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李云霓恭敬道：“姐姐说的是。云霓没有母家，自然不敢与姐姐争，若是可以，云霓只愿搬到集贤殿，日日与诗书为伴。”
楚梦岚迷了眼睛，道：“我知道你的本事，能让清璇生生失了宠爱，我不喜欢你以退为进，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没有母家势力，若不能依附皇恩，又如何能在宫中立足。别用这种淡然的语气告诉我，你是一个不承宠的人。”
李云霓苦笑，道：“那娴妃姐姐准备做什么？”
楚梦岚皱了皱眉，道：“给你两条路，要么以后你听我的，我会允许你侍寝，也不会为难你。否则你就在这长乐宫中孤苦终老。”
李云霓叹了口气，道：“娴妃姐姐，我本心只想去集贤殿，若是姐姐遂了我的愿，我保证绝不承宠，更不会打乱姐姐在宫中的所有安排。”
楚梦岚疑惑道：“集贤殿？若是你去集贤殿，哪怕终身不见皇上也没关系？”
李云霓点点头道：“是，我本来也不愿意违背本心，既然有一条明路，就希望姐姐能成全。长乐宫原本的主人不就在宝华殿修行吗？云霓愿意剃发，将集贤殿作为暂居之地。”
楚梦岚不敢置信的摇摇头，随后蹙眉看向李云霓，良久才道：“集贤殿吗？我会与父兄协商办法，但若是你违背了诺言，我一定不会饶你。”
李云霓淡淡一笑，屈膝道：“是！云霓明白。”
楚梦岚这才皱皱眉道：“起来吧，这些吃食也不是我带来的，是皇上赏下的，我晚些时候会让宫人把短缺送来。”说完便一个转身走出了正厅，肖姑姑忙亲自送了楚梦岚出了宫门，这才回来看着李云霓讪讪道：“娘娘，你为何这样？若是宫中没有皇上的留念，恐怕活的连宫女都不如。”
李云霓叹了口气道：“姑姑，我现在还有别的选择？”
肖姑姑愣了愣，随后笑道：“奴婢明白娘娘的难处，只要皇上来，把一些事情说清楚，其实恩宠不会少，比较娘娘身份特殊，纵然没有母家，但是李公殉国之事却是皇上亲口承认。”
提及父亲，李云霓睫毛颤了颤，挤出笑容道：“劳烦姑姑将这些吃食拿下去给大家分食，我并不饿，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肖姑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李云霓已经收敛了笑容，走到窗前远眺，便屈了屈膝，走到桌前，收起了桌上的菜品，这才提着食盒缓缓离开。
伸手摸了摸自己短缺了一截的发尾，良久才颓唐的坐到桌前，回忆着温氏的话，似乎连想起来，都感到浑身颤栗。曾经无数次想象着用暴力的方式对温氏发泄心中的怨恨，可是当周甄离世时那最后的遗言却一直让她在挣扎。
其实心里一早就明白，若是温承德将自己推下台阶，周甄抽出长剑斩了自己，那必然军心大振，温承德未必就赢。那最后的眼神分明是一心求死。
昨日的一幕幕一直浮现在眼前，如海浪般席卷，李云霓只觉得呼吸一滞，伸手又摸到胸前，不见玉坠。泪水这才掉下，原来将玉坠交给陆宇博，已经是失去了最后求生的意义。
曾几何时开始贪恋了陆宇博给予的温暖，如同家人一般，一直逃避不敢面对，现在再看这长乐宫，才如同监狱一般，咬了咬牙，定定神，想着应该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转念一想，可是这答案又有何意？左不过是自己最后想要探寻的究竟罢了。
想到这里，不禁自嘲一笑，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伸手一试，屋里却连茶水都不曾备下，不住叹了口气，趴在桌上，闭上眼睛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厅门才被轻轻打开，一个少女缓缓进来，在李云霓身上盖了一件外袍，才缓缓叹息道：“云霓别怕，我和哥哥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