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找大夫?还是从偏门?”不等甄婉开口,玉环便帮她问了问题,玉环跟着甄婉多时,二人可以说是早就心有灵犀了,玉环就像甄婉肚子里的蛔虫,在这甄府,没有人能比玉环更能知晓甄婉的心思了。
甄婉也懒得开口,便也由着玉环帮她问了。
那佣人也不敢坐下,直直地立在一旁喘着粗气,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便立马说:“我也不知的,但听那偏门的小倌说,好像是大夫人院里出了什么事儿。”
这佣人不知道,说明那事儿还没传出去,甄婉想着还是不要告诉他,避免事情传出去,万一到时候查到她的头上,大夫人免不了又要生事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这事儿还有传到她头上的可能。
甄婉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玉环,玉环也正看着她,两个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甄婉看到玉环的眸子便知道了,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主意。
“有话便快些说,别像玉环似的卖关子,都仗着我脾气好呢?”
甄婉说道。
甄婉话音刚落,就听见玉环有些委屈地说:
“小姐,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
“有问题么?”
“没,没。”
玉环却是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哪敢说有啊,对吧,毕竟是自家小姐呢,纵使千般不满也得憋在心里,更何况自家小姐对她们一直都很不错,她对甄婉是心甘情愿地跟从。
甄婉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佣人身上,只一眼,那佣人便立马说:
“那偏门的小倌说,大夫人差春盈请大夫是因为气急攻心,所以春盈才带着大夫从偏门走的,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发现。
可巧了,今日偏门的小倌和我关系好,我瞧见春盈,随口一问,他就都告诉我了。”
甄婉细细想来,大夫人请大夫是不必走偏门的,只有府里的小妾请大夫才需要走偏门,那么大夫人请大夫走偏门是为何?大概就是为了不引人瞩目吧。
毕竟今天早上才刚出了这事情,此时若是请大夫被人注意到,怕是又要掀起一阵波澜了,今天大夫人院里都出了许多事情了,大大小小,严重的,不严重的,都有。
此时再出什么事怕是雪上加霜。
重点是,大夫人也许并不想甄婉知道她请大夫的事情。
大夫人虽然平日里一副端庄严肃的模样,其实也是个骨子里有些傲的人,在甄婉是大夫人对头的情况下。
大夫人绝不可能想让任何一个不利于她的事情,或是任何一个她的弊端被甄婉知晓。
甄婉轻笑一声说道:“那当是我们当时所做的应对起了效果了,玉环方才才说过,大夫人今日抓了许多奴婢家丁的去杖责,这会儿定然是因为这件事情气急攻心了。”
佣人问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暂时不用应付大夫人了,她自己都忙不过来了,因果报应,大快人心。”
突然,甄婉话音一转,脸上也变得冷了些,低声说道:“我们还是着手查查到底是谁针对我做的这事儿吧。”
今日把人送进的大夫人房里,如果是大夫人所做的,那她应当是惊慌失措,赶紧把人给处理掉才对,可听到的却是大夫人震怒,气急攻心请了大夫。
这不该是诡计被戳破败露的反应啊,难道不是大夫人?
原先想过的,这几天与她有过来往的人,只有长姐、大夫人和姜鸠了,姜鸠喜欢她,自然不会害她,况且昨日还帮着她,定然不是姜鸠了。那今日又排除了大夫人,难道……
这边甄婉尚还在研究着到底是谁害的她,那边大夫人院子里却是一片焦灼。
春盈匆匆忙忙地把大夫迎进院子,带到大夫人面前的时候,大夫人还是那副样子,气息有些急促,提不上气,头疼胸闷的,手脚也没多少力气。
春盈急得连忙对大夫说:“大夫,你快给我们家夫人看看吧,突然就这样了!”那样子,似乎比大夫人还要紧张些。
大夫放下药箱,拿出手垫,便开始替大夫人把脉。
一时间,大夫人盯着大夫把脉的手,大夫盯着大夫人的脸,瞧着大夫人的气色,春盈则是紧张兮兮地盯着大夫,生怕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损到了大夫人半分。
末了,大夫写下药方,递给春盈说道:
“还需静养,切莫再轻易动怒,药呢,不必多服,早晚各一剂就可以了。”
“好的大夫,我知道了。”
看着大夫背起药箱便要离开,大夫人看了一眼春盈说道:“春盈,送送大夫。”
“是,大夫人。”
春盈当然懂大夫人的意思,既是送,也是监督,将大夫从偏门送出,从哪儿来便从哪儿送走,这样不引人注意,也能替大夫人省去不少的麻烦,如今大夫人抱恙在身,实在不宜让外人知道。
“大夫,请。”春盈又将大夫一路送至偏门,送出了府,方才返回。
返回到偏门口的时候,对那守门的小倌说道:“切记啊千万别把大夫人找过大夫的事情说出去啦,要不然到时候你我都得被罚杖责。”
小倌尴尬地应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目送着春盈离开,这才给了自己一耳刮子,暗道:今天一早就说给别人听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哎哟!
春盈从偏门回啦,见大夫人还坐着,便赶紧过去扶着大夫人说道:“大夫人,我扶着您回床上歇息歇息吧。”
大夫人却摆摆手说:“不了。”
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还没有处理完,她哪有心情歇息,她既然是甄府的大夫人,自然是不能叫人看笑话的。
春盈替大夫人斟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放在大夫人手边的小矮桌上,说道:
“要不您先喝口茶歇歇吧。”
“嗯。”
大夫人拿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两口,放下茶杯说道:
“去把那人带过来,我且得审审他!看看能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重点是,她更想看看,这一切符不符合她的猜想,她原以为是甄婉做的,因为这整个甄府,与她不合且敢与她作对的,也只有甄婉了。
不一会儿,春盈便差着两个值得信任的人,把那男人带了进来,一进门,两个佣人把他放下,却也并不离去,而是继续压着那男人。
那男人也是满脸不悦,说好的事情没完成不说,自己现在还莫名其妙地被人压在这里,动弹不得,怕是任谁也开心不起来吧。
春盈见大夫人身体也是不舒服,又不能再动肝火,许多事情便只能由她来代劳了。春盈瞪着那男子,厉声道:“说!这事情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
春盈本就一张小圆脸,带着些婴儿肥,可爱的模样,此刻却瞪大了眼睛,一副生气极了怒目圆睁的模样,可因着这副可爱的模样,怎么也没有威胁的样子。
那男子俏皮地吹了一个口哨,笑着看着春盈,似是一点也不把春盈放在眼里似的,笑着说:“哪有什么人指使啊,偷人这种事情,还用人指使吗?”
“你少嬉皮笑脸的!”
春盈依旧怒目圆睁的,气兮兮的话却让那男子笑得更欢,春盈一时间都要愁死了。
大夫人此时才开口:
“春盈。”
听见大夫人的呼唤,春盈停下了动作,收敛了一点自己的怒气,转而对大夫人说:
“大夫人,何事?”
听了这话,那男人盯着大夫人看上了好一阵。
不是说是个年轻小姐嘛,怎么是个老的?还是甄府的大夫人,这下麻烦大了。
大夫人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却并不对那男人说话,而是对春盈说:“春盈,去把府里杖责的棍领来。”
“你们想干什么?”
那男人慌张了起来。
“动私刑是犯法的!”
他毕竟只是收了钱替别人做事的,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大夫人这是摆明了要威胁他了,他可不想挨打!
“你大可以出去说,你看看,大家是相信我这个甄家大夫人,还是相信你这个无耻之徒!”
大夫人的话句句在里,他势单力薄,派他做这事的人,定然也不会保他,到时候定会撇的一干二净,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自己。
见他神情之上有些松动,大夫人轻吁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这么做无非是因为有人给了你钱,派你来的,你只要说出是谁派的你,我不仅给你一大笔钱,还能保你平安无事,如何?”
他抬起头,眸子里像是要绽放出光芒:
“此话当真?!”
他的初衷本就是为了钱,没有人不希望钱多一点,眼下这两全其美的事情摆在眼前,他没理由不答应。
大夫人点点头说:“自然是真的。”
他低着头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
“是甄仙派我做的!她说只要我必须赤身裸体和被害的女子睡在一起侮辱她的名声就行,我并不知那女人是谁的!”这倒是实话。
但他并不知道,其实事情早就被甄婉识破了,因此他才会莫名其妙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