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萧寒说完，傅九娘眸光一黯。
心中自是生了反感。
萧寒先帝之子的身份，过往的种种，早已将傅九娘心中的怒火激起。
又何谈之后同萧寒一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之间的关系，便已经只剩下如今这边单薄不安。
“就算是你我二人成亲，你自也可以用军中事务繁忙来作为拖延。”傅九娘低语。
“你我二人一定要到这种地步才行吗？”
“是，我不想在楚家看见你，你同那些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她看向萧寒，没有多余的表情。
曾经那双闪着星亮的眼眸，也只剩下更多的黯淡与疏离。
从心而来的冰冷从眼眸中溢出，包含着曾经从未有过的恨意，萧寒紧抿着下唇，似乎从未想过有一日，他在于傅九娘面前竟也是如此不堪。
“现在应该有人在查探你的身份。”
“是谁？”傅九娘急忙问道。
“姚家的人，你既然说过我们二人在做交易，那么现如今难道不是无论如何都应该保住你吗？”
“我同你成亲搬出去住，甚至百般理由来搪塞都没有关系，可是你的身份若是被承平帝怀疑，如今我和你正常的夫妻关系，便是现如今最好的掩饰。”
萧寒这番话，傅九娘听得明白。
现如今很多事情，必然是比傅九娘想象之外更难以掌控局面，没有人知道姚家之后会做什么。
不过那也已经说明，宫中的人，对于她的身份有所怀疑。
无论是来自边城的绣娘，还是萧寒曾经的发妻。
亦或是这段时日被赵恒的百般纠缠，甚至恐还有人能够认出这与曾经还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这一步，若是有什么闪失，楚家的仇无人再报，就连她也最终会沦落为死亡的结局。
傅九娘眼神紧盯着萧寒。
“以现在的局面来说，我随时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弃子是吗？”
“你不会成为弃子，我说过无论怎么样，发生何种事情，我都会保证你安然无恙。”萧寒严声说道。
“没有必要同我说那么多神情的言语，你放心，我是不会成为弃子。”
傅九娘站起身来，眼神一如刚才那般冰冷：“萧将军该说的话，已经带到了，我想你也是时候回去了，你我二人成亲的日子还没有定下，这样亲近只会坏了我的名声。”
“如若萧将军近期没有大事要处理，那么婚事便定在这几月内的吉日礼成吧！”
她与萧寒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
萧寒一把拽住了傅九娘的手臂，口中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脱口而出。
却看着那张脸，才发觉如今的自己此时已经连交流的能力都不如曾经。
傅九娘扭动了两下手腕，蹙紧眉头看向萧寒。
“萧将军就算你我二人成亲，也不应该这样亲近，那日说的话，萧将军该不会全忘了吧！你我二人之后应当如何相处，萧将军心中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对你如何？旁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吗？真心假意……”
话音未落，傅九娘先一步开口道：“又与我何干。”
手慢慢的脱力。
如今的结局似乎早有预料，一切也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
只是同傅九娘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就像是无意之间二人的横沟早已经突破了天际。
多余的事情此时也不便强求。
他松开傅九娘的手腕。
“那萧某就先行告退了。”
傅九娘望向萧寒离去的背影。
冷笑了一声，慢慢坐下，刚才所在的地方，似乎还存有萧寒身体的余温。
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做到那么轻易的原谅谁。
那份心意是真是假，她已经不愿再去多想，深情的陷阱此时掉进去一次便已经足够了，之后一切种种，傅九娘以不愿再去想。
诸多瓜葛之下。
与她何干。
月朗星稀，所在的府邸倒是比平日还要冷清。
一壶清酒于桌面，他满上一杯一饮而尽，笑容此时自也竟显酸苦。
萧寒看向前方，抬起酒壶，壶口美酒随着微微倾斜溢出，那酒入口竟然是苦的……
“一人饮酒，岂不是无趣。”楚英的声音传来。
萧寒转头，看向楚英，眼眸中黯淡无光。
从开始大业起。
萧寒从来未曾想过竟有一日能够被一区区女子影响了心境，那人本应该算不上什么，世间比她艳丽之人不再少数。
比她聪慧女子也不是没有。
可偏偏就只有那么一个站在了萧寒的心尖之上，便是无人可比。
“因为茗儿的事情如此？”
“曾经和你谈过，不过她比你想象外，还要难以哄好，这辈子我恐怕都难以得到她的原谅了。”
楚英在萧寒身边坐下：“她铁石心肠不了多久，只要知道我还活着，未必不能原谅你，给她一点时间，那丫头倔的很，也需要一些时间将那些事情想个明白。”
萧寒点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寒又将清酒往口中灌。
明明傅九娘近些日子才大病初愈，可是就脸色来看，现在的萧寒才像是刚刚大病才有所恢复的模样。
楚英一把按住萧寒手中的酒壶。
“你们二人都快要成亲了，平日里找的到借口往她那跑，又何必如此。”
“她现在对你是狠话放尽，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只想到同你合作，可没有去找赵恒，这难道不说明，你在她心中本身就是与众不同的？”
“除了你之外，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够让九娘她真心托付的，想来便也只有你那么一个，在她眼中那么特别就算是说着昔日情谊已断，却还是和你有着牵连。”
楚英微扬着唇角，将傅九娘的如今的想法在萧寒的面前剖析了一番。
对于楚英来说，萧寒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楚英才会在萧寒的面前附近心思将话说的如此明白。
萧寒看向楚英不久低垂着眉眼，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
傅九娘也算不准，他萧寒以公事和亲事为理由，难道一个区区的楚府还有进不去的道理。
夜黑风高，外面已经响起了二更天的锣鼓声，傅九娘还未曾休息，独自一人坐在房外，点着一盏油灯，握着手中竹简。
“小姐现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就算不为了别的，小姐也应当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此时回去好好休息重要，莫要熬太久，以免将身子骨给熬坏了。”春花在一旁轻声劝道。
傅九娘将竹简裹好，看向春花点头：“准备歇息了。”
她站起身来握着竹简朝着屋内走去。
明明同萧寒之间现如今，只剩下单纯的合作关系，可偏偏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上，还是难以习惯。
这些日子，她很晚都难以入睡，闭上眼睛便是同萧寒之间的种种。
之前那些美好的记忆，如今却变得如此不堪，只要细想起来，心里都会忍不住难受。
“茗儿……”
傅九娘脚步一顿，不由握紧了双拳。
赵恒真当这楚府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晋王作为堂堂王爷怎么就喜欢这贼做的事情。”
“我来只是想看看你，不想太过引人耳目。”赵恒温柔浅笑。
想要往傅九娘身旁靠近些许，不料对方却匆匆推开。
如同躲避瘟疫一般。
“你同萧寒最近不快，我也有所知晓，若是你愿意，我晋王正妃的位置永远是你一人，若是日后有幸登上帝位，就连皇后之位我也必然会双手捧上。”
“明明我可以比萧寒给你更多的东西，你为何不试着看看我呢？”
他步步紧逼。
到最后，傅九娘后背紧靠着墙壁已然是退无可退。
“皇后之位？你现在那什么将这皇后之位许诺于我，晋王殿下我想要的未必是你给得了的，请回吧！”
“楚家日后可以恢复曾经的声势， 我答应你只要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想尽办法捧到你的面前，只要是你傅九娘想要的，无论什么，都好！”
听着对方如今的语气。
她将头撇向一边，最近早已经因为赵恒常常出现惹来了姚家的怀疑。
现在对方倒好，居然就连跳墙进来，也能够如此熟练。
“我不要，晋王恐怕是弄错了，我如今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皇后之位固然可以给我想要的安稳，不过你必然也无法将这个位置捧到我的面前。”
“当初楚家出事，晋王心中难道还不明白吗？皇上根本没有想过将帝位留给你。”
“这样空许诺的事情，我不需要，更何况谁能够担保你不会成为下一个成王。”
傅九娘点头微笑，看上起从容自若。
言语间听起来像是无害，可是暗地里，却是在挑拨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赵恒紧抿着下唇，似乎心中早已清明。
这段时间淑妃不受宠的事情，反倒是让父子两人之间的芥蒂越来越深。
“若是没有其他话要同我说，我便先行离开了，日后晋王某要对我再说那么多虚无缥缈的许诺，之后我便是萧将军的人呢，至少他如今得皇上器重。”
“我还能够过我想要的安稳日子，曾经的一切种种，我便都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