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闵原，我这个大嫂在跟你说话呢。”陆莹莹终于撕破脸点名。
乔闵原这才转过头，好像这一刻才真正得知陆莹莹在这间病房里似的，“谢谢大嫂来探望嘉莯。”
他的话说得很恳切，可陆莹莹就觉得乔闵原并非在真心谢她。
“果篮给放在桌上了，你们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大嫂慢走，不送。”秦嘉莯笑意盈眸的抬手冲陆莹莹挥挥。
陆莹莹气得吹胡子瞪眼。
病房中终于只剩下乔闵原和秦嘉莯两个人，但人多人少并没有影响乔闵原喂粥的动作，他的眼睛在粥盒和秦嘉莯的唇边来回，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我这次犯病，吓着你了吧？对不起。”秦嘉莯咽下口里的粥，软软的说道。
乔闵原不吭声，动作还在继续。
“刚刚梁晋霆来过，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秦嘉莯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他来跟我说秦嘉欣过得不好，可能是想把我气死。”
说到这里，她忽的莞尔一笑，“拿我不在乎的人来气我，怎么可能气死我呢。他真蠢。”
病房里始终只有秦嘉莯一个人的说话声。
“闵原，我想过了，我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
秦嘉莯看着床尾摆放的鲜花，那是乔闵原今早亲自挑选了带过来的，粉白的百合开得正好，透着充满希望的生命力。
“爸爸拿走了集团的钱，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虽然我不相信他赌了，但秦氏集团确实欠自己人一个交待。我想过了，我们秦氏本来就是靠研发发家的，从今往后，我全心投入实验室，再做出新成绩来，让秦氏东山再起。”
秦嘉莯说完，乔闵原又送了一勺粥过来。
她温顺的张嘴吃了，但在勺子要收回去时，秦嘉莯用力咬住了勺子。
“你为什么不说话？”
乔闵原松开了勺柄，就这么任她咬着。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秦嘉莯含糊的说了半句后，有些懊恼的把勺子从嘴里抽了出来，“你以前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乔闵原的语气冷冷的，“我们的婚姻就是一项合作，你到底希望从这桩合作里捞多少好处？是不是我就应该对你千依百顺，还要爱你入骨？”
秦嘉莯错愕的眨了眨眼。
她没想到乔闵原是这样想的。
那些夜晚，她发现他站在她床边默默无言的注视她的时候，她享受着他的照顾，任凭他给自己吹头发的时候，他为了护她总是变着法子让其他人难堪的时候，她认为他是爱她的，哪怕她拒绝过他，他的真心不变。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到底是被伤了心的，他不信任她的爱了。
她以为是他捉摸不透他，却没想到他看她亦如是。
秦嘉莯很想扑上去抱住乔闵原的腰肢，告诉他自己是真的爱他，可是她更清楚，他不会信。
那只能换种方式证明了。
秦嘉莯失神时，乔闵原从她手里把勺子夺了回去，继续给她喂粥。
吃过东西后，医生来给秦嘉莯检查了身体各项指标。
做完检查后，秦嘉莯就睡了，乔闵原追出去询问医生，医生却笑着让他不用担心，“秦小姐的情况没有大碍，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她心脏功能比较弱，以后还是少受刺激为好。”
“明白，谢谢医生。”
乔闵原舒了口气，准备回病房时，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从走廊一头快步朝他走来。
“乔先生，有人想见见您。”
离开医院之前，乔闵原安排了徐四的人严守秦嘉莯病房，要求任何人进她病房之前都必须先向他请示，随后才驱车往目的地。
在秦启明对面坐下时，乔闵原还有些恍然如梦的错觉。
“听说小莯病了。”
“嗯。”乔闵原点头，“因为您不肯见她，她太伤心，所以诱发了心脏病。”
秦启明的心被乔闵原的只言片语扎得一阵剧痛。
他视若珍宝的女儿这时候又像一个可怜的布娃娃一样躺在病床上了吧……
秦嘉莯很小就被诊断出心功能不全，饮食、运动等行为全都受到了限制。秦启明斥重金治疗女儿，这才有了今日看起来不那么脆弱的她。
然而，自己的决定却让女儿再度犯病了。
他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爸，您为什么不肯见她。”乔闵原终是抑制不住好奇，冷然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秦启明收起眼底的温柔之色，拿出男人对待男人的态度来说话，“律师跟我说过了，我的案子不大可能轻判。可能下半辈子就都在监狱里过了。这结果对我而言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小莯……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放心不下的人。我今天找你来，就是希望你答应我——好好照顾她。”
秦启明还想说什么，但觉得自己再进一步就是过分了。
人心是这世上最深不可测的，他就算现在强行要求乔闵原一生一世只对秦嘉莯一个人好，无论如何都不离不弃，就算乔闵原答应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
所以秦启明不打算从乔闵原口中得到任何承诺。
对于他来说，他必须要见乔闵原一面，必须要把这些话说出来，否则他在深牢大狱中怎么都不安心。
“等爸想见嘉莯的时候，我每一次都陪她来。”乔闵原定定答道。
“好……好。”秦启明长长的吐了口气，“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回去吧。她身边还需要你。”
“那爸自己保重。”
“嗯。”
乔闵原见到了秦启明的事在两天之后才被秦嘉莯得知。
“爸爸跟你说什么了？”秦嘉莯在卧室里紧紧捏住乔闵原的手臂，追问道。
“全是嘱托。”乔闵原言简意赅的答复她，“放心不下你，所以委托我好好照顾你。”
他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表情上，唯恐她受不住刺激再度变了脸色。
之所以推后这么久才告诉她，就是怕给她的身体雪上加霜。
而现在说出来了，乔闵原还是有点后悔。
好在秦嘉莯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大哭或大笑。
这次出院后，秦嘉莯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主动给乔闵原发信息汇报自己的行踪，有时候突然跟他说想吃什么，问他能不能帮忙买来送她。如果当天要加班会提前告诉他，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渠道把乔闵原的鞋码、衣码、裤码全都摸齐了，在天气转凉时给他新添了好几件合身又很有品位的衣服。
日子好像寻常起来，唯一让乔闵原觉得很不舒服的是，秦嘉莯开始越来越不爱着家了，经常加班不说，有时候甚至居然干脆就在实验室睡，压根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