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秦嘉莯故意一开口又顿了下，“从他残忍地对待妈妈的那一刻起，他就不算是我们的爸爸了吧。”
“姐姐你……”秦嘉欣紧咬着下唇，似乎还不太明白秦嘉莯的意思。
秦嘉莯陡然握住了妹妹的手，“嘉欣，这世上除了你之外，也没几个我信任的人了，你一定不要骗我！”
“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当然不会骗你！”秦嘉欣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秦嘉莯怅然若失的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我们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不过你不要怕，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姐姐……”
“我也会紧盯着那个杀人凶手，绝不让他逍遥法外！”
离开梁家的时候，秦嘉莯还在回味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唯恐哪一句没有说好，引起秦嘉欣的怀疑。
她没有叫乔闵原来接她，而是叫了辆车送她到兰江边，独自在江边坐了半日。
秦嘉莯想，其实自己可以完全不用顾虑秦嘉欣的感受，直接说出她的身世，拆穿她的谎言，将她赶出秦家。要是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可想到李恬的死，秦嘉莯心里又总觉得不那么有把握。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总叫她提防秦嘉欣，但又不单单只是提防秦嘉欣。
上一生，秦嘉欣之所以能够将她骗得团团转，只因为她蠢吗？不，还因为对方的骗术高超。可是谎言是种很神奇的东西，人说了一个谎，就需要用千万个谎来包住第一个谎，如此才得以不破不灭。
秦嘉欣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做到这些。
她的背后，或许还有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要是凭借一时之愤，暂时将秦嘉欣从秦家赶出去了，不但没有扳倒敌人，还无形中打草惊蛇了。
或许现在，敌人的阵营还没有那么强大。但让他们在暗处滋生，和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那就完全是两码事。
想到这里，秦嘉莯舒了口气。她有点想念爸爸，想去见见他，可是她又得在秦嘉欣面前演好这出戏。
真头疼。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关车门的声音。
秦嘉莯回头看去，意外见到了乔闵原。
“你怎么……”她欲言又止。
“我派人跟着你。”乔闵原倒是很诚实，“我猜你不会找我，所以提前安排了人。也不知道你会想去哪，所以不得已这么做。”
挺好的。
秦嘉莯没说话，抿唇笑了笑，看向平静的江面。
她干净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惆怅，这惆怅让他胸口一阵牵痛。
“人死不能复生，要往好的方向想。想想以后。”乔闵原放在身侧的手抬起，本来是想像以前那样，从容地拍拍秦嘉莯的肩膀，可想起她已然是自己的女人，于是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
多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却一直碍于她所表现出来的不明晰的情感，导致向来说一不二的他，在她面前总显得几分促狭不安。
对于乔闵原的拥抱，秦嘉莯倒是很平静。
她依偎在他胸口，枕在他的肩头，“媒体传的那些新闻你都看了吗？关于我妈妈为什么自杀的。”
“嗯。”乔闵原压根没打算跟她提起这些，但她居然主动提及了。
“乔闵原，你相信我吗。”秦嘉莯蓦地问道，这句话在这片温情的氛围里显得很突兀。
乔闵原垂眸，却因为隔得太近而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想了想，诚恳地奉上答案，“嗯。”
“那你能做到一直相信我吗？”
不管我将来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不管我做出了何等荒诞的行为。
“别说废话。”男人冰冷而又强势的说道。
秦嘉莯嘴角上扬，无声地笑了。
“那你把安排来监视我的人，分一些去盯着我妹妹吧。”秦嘉莯的笑容慢慢被聚敛，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慌的幽冷表情，“她去哪里，吃什么，见了什么人，买了什么东西，我都要知道。”
“嗯。”乔闵原应答得干脆。
与其说是要他答应相信她，倒不如说她先交出了无上的信任。
她要监视自己的妹妹，这必然不是可以为人道的事情。
她不怕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后会遭到拒绝或者厌恶，她就是知道他会去做，而且能做好，做得滴水不漏。
“你想知道原因吗？”秦嘉莯又问。
“不想。”乔闵原直接拒绝了，“我不关心别人。”
秦嘉莯的笑声传来，“那好，要是你想知道，你就问我。我也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
“嗯。”
真奇怪。
一个淡淡的“嗯”，却总是能让她觉得特别安心。
有人安心，也有人很不安。
秦嘉欣借着要送外婆等母亲那边的亲戚回老家为由，回到了李恬以前生活的K市。
亲戚们客气秦嘉欣，因为她现在不单单是秦氏集团的二小姐，还是梁氏集团的长媳。大好的家业啊，终究都是要落到年轻一代手里的。等老的去了，秦嘉欣就是梁氏集团的女掌柜，多少人做梦都想的位置。
于是大家客气地招待秦嘉欣，向她解释K市哪里好玩，又要带她把当地的美食都尝一尝。秦嘉欣是真的没心思应对这群在她看来是穷亲戚的人，她心里兜揣着一件大事，她要是一日不办妥，就一日不安心。
不安心怎么睡觉？！
她是真的很多个晚上没睡好了。
她在梦里回忆起父亲所说出的真相，她不是秦家女儿的真相。她梦见母亲问她为什么要欺瞒秦嘉莯，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扭曲抹黑到底疼爱了她二十多年的父亲。
秦嘉欣没法回答。
她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能失去得到过的一切。
如果她不是秦氏的亲生女儿，如果父亲厌弃了她，不认她，那她在梁氏集团的媳妇地位何其尴尬？她知道她能嫁给梁晋霆，是因为秦氏集团对梁氏集团的未来发展有利。如果失去了这唯一的筹码，她秦嘉欣，就什么都不是。
秦嘉欣以前有个玩伴就是这样的，原本家里特别有钱，可因为金融危机，家里忽然就负债累累。好好的千金小姐，为了生计，居然沦落到了坐台小姐的地步！
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秦嘉欣就不禁打了个冷颤。
“大表姐、二表姐，你们不用管我。”秦嘉欣心里都恨不得把这群人一口赶走，面上还得端着笑容，客气有加，“我就是想到妈妈以前走过的地方走一走……想静一静。”
“这样呀……”年轻女孩子们也不傻，既然她都说想静静了，那她们也没有要强留着的道理。
不过，临走前，有些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嘉欣，那你自己小心点啊。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好。”望着亲戚们远去，秦嘉欣恨恨的捏紧了拳头。
得加快点速度，否则真是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