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家的,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对了啊,”谁知道王家嫂子根本就不管王氏说了什么,一把把她拽得更紧,一张嘴更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你可是当娘的,娘怎么能任由自家姑娘这么不检点呢?你有空可得好好说说春晓这个孩子。好好的大姑娘别给祸害了。”
“那我倒是想问问嫂子,您到底觉得什么叫祸害?”一听见这话,王氏心里的火是彻底拦不住了。她一把甩开王家嫂子的手,一边冷声对她问道,“难道让我女儿注意您们口中的所谓规矩,跟恩人冰冷相待,才是不祸害他们?您难道觉得,只是把他接到家里方便照料,就是败坏道德败坏人品的事情吗?”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家孩子注意一下,不然说出去风评不太好不是?春晓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总不能被别人说不检点吧?”王家嫂子自然有些不悦,自然而然就放开了王氏的胳膊,有些不快地嘟囔着说道,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王氏却并不理会似的,只是冷冷一笑,对王家嫂子冷冰冰地说道:“就是您在这里,一直在说着她不检点啊,只要您闭嘴,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说完,王氏也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个王家嫂子,自己挎着篮子扬长而去,连头都没有回。自然这边王家嫂子恨得牙痒痒,其余的人看着,觉得好笑但是也没说什么。
谁人都知道王家嫂子这个人的为人,她的搬弄是非和大嘴巴的功力,在村里她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她若是看人眼红,然后就会编排别人是非说出去,败坏人家名声,这种事她又不是做了第一次了。之前种种都可以举例。
很多流言都是从她口中传出来的,某些和她一样闲着的人,则只是图个乐呵,所以也不会考证这些话究竟是否正确。当然,正确与否,对人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他们也就不会考虑了。
毕竟只是图个乐呵而已。
这些话可能很早就有人想要说出来,但是只是王氏开了个先河而已。别人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什么,但是对于王家嫂子的跳脚大骂并不表态,甚至胆大的还在暗暗嘲笑的时候,就已经明了了。
这边王氏仍旧有些怒意,她越想越是生气,索性快步回到家里,板着脸一把推开了东厢房的门。
张春晓在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端着一碗粥,粥里面放了些清淡的小菜。她左手端着碗,右手盛了一勺粥连着小菜想要给崔忠华喂食。然而听见了门响,他们一个赶忙收了手,一个有些不舍地跟着躺了下来。张春晓连忙将粥碗放下,毫不刻意似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站起身来对王氏尴尬地微笑了一下,开口局促地问好道:“娘,您有什么事吗?快把东西放下我去收拾吧,饭已经做好了。”
王氏看着两个人之间诡异而暧昧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声。她将菜篮子往胳膊上面提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闲人会搬弄自己女儿的是非了。她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不自觉语气有些嗔怪似的说道:“行了,别装了,想照顾就照顾,没那么多顾及。你若是真想要帮娘,那就过来,娘跟你有话说。”
“好嘞……”张春晓尴尬地笑了笑,只好表示答应。她回头冲着崔忠华吐了吐舌头表示歉意和抱怨,在他催促的目光下跟着王氏走出了房门。
“娘,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啊。”张春晓有些无奈的跟了出去,对自己母亲有些无可奈何似的说道。
王氏见她模样,不自觉地叹了一声,上前拉住她的手,语气和神情都温和了许多:“本来想板着脸说你一顿的,结果还是成了这样。”
“那是因为娘最疼春晓啊。”张春晓明白自己没什么事了,于是促狭地笑了笑,故作撒娇似的说道。
这些对于王氏来说很是受用,因而她笑着嗔怪了她一眼,随即还是收敛了些神色,对张春晓郑重地说道:“好了,春晓,娘跟你说正经的。你想照顾忠华,我理解。我也没说什么,你的事情你们自己觉得妥当,就行了。只是家里我们这么由着你,外面就没有人由着你们了。”
王氏叹了一口气,刚才王家嫂子说自己女儿的话还清晰着,一想起来王氏就觉得颇不是滋味,下意识不想让她被如此搬弄:“外面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你虽然不在乎,但是有的时候,最好还是谨言慎行一点,不然总被别人抓住话柄,对你的影响总是不好的。你有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别人的评价的。娘只是不想让你受苦而已。”
她知道张春晓可能会不高兴,可能不会听自己的话,但是她在母亲的立场,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儿女好的,自然想让她少受委屈。即使这话听着再怎么不好听,她也得说出来,就看她听不听了。
这次张春晓倒是没有跟之前一样满不在乎了。她略略低头,好像在深思。能让自己的母亲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一定是母亲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影响肯定不是好的。看来她也的确该注意一下这方面的事情了。
“娘,我明白了。您多虑了,既然我是女儿,那怎么没有顺着您意思的道理呢?”张春晓想了想,仿佛得到了什么突破口一般,舒心地对自己的母亲展开了笑颜,开口很是乖巧的说道,“这些女儿都明白,女儿以后会注意的。”
王氏欣慰地点了点头,将张春晓垂下来的鬓角掖到了耳朵后面,微笑着对张春晓说道:“这才像是我的女儿。我的儿啊,现在果然是懂事了。”
张春晓低头笑了笑,仿佛受到表扬的孩子一般。
“行了,你回去照顾忠华吧,娘也去吃饭了,”王氏叹了一声,似乎在感叹张春晓身上自己已经失去的的青春年华一样。她对自己女儿笑了笑,意味深长似乎是在催促一般,对她暧昧似的说道,“别让忠华等太久了。”
张春晓被这调笑一般的话语给羞得面红耳赤。她连忙嗔怪自己的母亲一句,然后转身赶紧去看崔忠华的情况了。王氏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温和。
“伯母说了些什么,你脸怎么成了这样?”等张春晓回去的时候,崔忠华望见了她脸上可疑的绯红,不由得皱起眉头担忧说道。
“没什么,”张春晓有些局促地连忙说道,端起粥碗接着开始给他喂起粥来,“娘说,外面现在对咱们的闲言碎语挺多的,让我平时注意一下。”
一听这话,崔忠华皱起眉头,似乎提起了兴趣一样:“外面怎么说?”
“无非是说咱们两个人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不检点而已嘛。可能是说得有些狠了,所以娘让我小心一点。”张春晓似乎满不在乎似的,舀起一勺粥送到了崔忠华的嘴边。刚好经过这一下,粥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也不凉。
听到这话,崔忠华却皱起眉头,没有去喝那一勺粥。他本来并不想管,但是那些闲人竟然已经猖狂到了这种地步了?
真不把他当做没脾气了?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张春晓看他脸色骤变,连忙放下粥碗,有些担忧地问他道。
“没什么,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崔忠华淡淡地说道,看着张春晓手里的粥碗,似乎有所期待一般地望了张春晓一眼。
张春晓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忍俊不禁,端起粥碗继续喂他吃饭。
之后,忽然村子里的流言消停了很多。别人可能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深知崔忠华身份的张春晓可是明白,这些事情一定是崔忠华做的。因而她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她没有想到崔忠华竟然彻查到了流言开始的地方,竟然真的让里正因妨碍风气为由,当众鞭挞了王家嫂子。王家嫂子被打得好几天都没有办法动弹,让村里人十分意外,但是十分解气又胆寒,以后再也没人敢随意搬弄是非了。
王家嫂子据说回去以后被男人责骂一番,之后再也没有出过门,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
“是你让里正这么做的?”张春晓偶然问崔忠华道。
“我只是写了封信给县令,具体他怎么做,那我就管不得了。”崔忠华不咸不淡地说着,仿佛整个事情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般的云淡风轻。
张春晓默默地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个男人,实在是阴险而且深不可测啊。
不过也好,教训那个别人早就看不顺眼的长舌妇,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张春晓因而心情大好,村里人没有再搬弄是非,倒是让她舒心了很多。
可能她还不知道,有些人好似已经察觉到了两个人的特殊身份和关系,只是碍于前车之鉴,根本不敢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