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华?忠华!”张春晓立刻着急了起来,连忙四处开始寻找崔忠华的身影。然而她在房间内没有发现任何踪迹,除了已经打开的窗户,外面是一轮皎洁明月。
他没有留下任何字条,也没有跟任何人知会一声,就在某个时刻,不知不觉地走了。
张春晓内心被焦急填满,她当晚并没有休整,而是在夜色之中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她不知道崔忠华去了哪里,于是每一个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不惜打扰地去了陈家,还去了清溪镇和迁安镇的绣坊。
然而所得到的消息,都是不知道崔忠华去了哪里。
崔忠华就这么忽然消失在了张春晓的世界里面,忽然就不告而别了。
张春晓自然无法接受,他曾经跟自己说过不离不弃的话,不管之前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告诉自己。即使是有急事要出远门,也从来都不会出现这样不告而别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了?
“春晓,”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张老三、王氏和陈文馨自然不是滋味,只好轻声安慰道,“可能他只是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跟你说而已,他总有一天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是啊,春晓姐姐,”陈文馨也连声安慰道,“忠华大哥是值得信任的,他总有一天会回来,到时候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张春晓却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将脸埋得很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这番样子让人实在是心疼又担心,她从未在别人面前流露过这样的神情。
“春晓姐姐……”陈文馨有些心疼,上前关切地开口说道。
却见张春晓忽然抬起头来,冲着三个人笑了笑,脸上仿佛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阴霾。她将酒壶从张老三手里接过,站起身来,将几个人拉到了院子里面的石凳上面坐下,然后拿了几个酒杯出来,对他们笑着说道:“好了,咱们别想了,来,这是我酒庄刚酿出来的桃花米酒,可香啦。你们尝尝看,好不好喝?”
“好,我刚才就问着香味,馋得很呢。”见张春晓这样,三个人虽然还是隐隐担忧,但为了不让张春晓继续想着这些事情,于是也装作一副大气的样子,笑着跟她一起。而张老三则显得兴致冲冲,毕竟那酒的香味晃了他好久了,他也的确早就馋了。
张春晓也很配合,第一杯酒先给了张老三。张老三喝过之后,果然赞不绝口。四个人在海棠树下就着花香和月影饮酒,倒也不失赏心悦目的美景乐事。
到底是年岁渐长,张老三喝了三杯以后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王氏则赶紧扶他去休息了,也催促张春晓和陈文馨早些休息下。
“馨儿,你先回去吧,外面你们家的那些人还在等着呢。你不用管我,回去去照顾初微吧。”张春晓对着陈文馨咧嘴笑道,似乎也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陈文馨看着张春晓这副模样,轻轻叹了一声,走出院门,对那些人说道:“你们赶紧回去吧,就跟母亲他们说,我在张家住一晚上,明天一早你们来接我就行。”
那些人虽然不放心,但是在陈文馨的再三坚持下,还是答应了下来,一会儿门口就没有了人影。
“你这是做什么?”张春晓迷蒙着眼睛,看见听见了陈文馨遣散了那些人,疑惑地开口问道。
陈文馨神色如常地走到她面前,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坐在她面前,颇为无奈似的对她说道:“我不放心你啊,我陪你一起喝,春晓姐姐。”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张春晓痴痴笑着,将杯里的酒又灌进肚子里面去,然后紧接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你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啊?”陈文馨看她的样子,有些无奈而担心地说道。
她的确不放心,她能看出来刚才张春晓不过是死撑着,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担心而已。所以故作豁达,其实心里,实在是难受至极了吧?
她自然心疼,所以想要守着这个人。
张春晓却默不作声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文馨无奈,只能陪着她慢慢喝了一杯。
却见张春晓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只是没有哭出声引来,默默流着泪而已。她低了头,良久才一把抹掉了眼泪,对陈文馨摇了摇头,嘴上却是不成串的字:“他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连说都不说一声?”
“我明明……明明已经那么信任他……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让我如此……”张春晓忽然泣不成声,只是仍旧隐忍着,不想让屋里的王氏听见自己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然后故作洒脱似的对陈文馨说道,“算了,馨儿,就当没有发生过,我刚才失态了,你不要介意。”
陈文馨却只是叹了一声,将她拉进了西厢房。在一番梳洗之后,她将张春晓拉到床上躺下,然后轻轻躺在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了,春晓姐姐,你心里有什么不好受的,可以跟我说,没有别人了。我今天一直在。”
这句话触动了张春晓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那一阵心弦的颤动,告诉自己他也曾这么对自己说过。
一瞬间,泪又濡湿了眼眶。
两个人不知道交谈到了什么时候才睡下。第二天,张春晓只觉得头昏昏胀胀的,仿佛根本抬不起来一样。陈文馨在一旁看着她,直到她好了很多之后,才放心地回到家里去。
这一晚张春晓仿佛已经将自己心里所有的苦水和矫情都倒了个干净。张春晓又是平日里那个张春晓,明媚而雷厉风行,不轻易因为什么事情而慌了神思。家里人以为她已经过去了,并对崔忠华从此绝口不提。
只有张春晓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的都是什么。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自此之后,仿佛已经对崔忠华失去了信心,只是心里某个执念还在告诉自己,让自己去等。
然而这个时机,对于刘瑾煜来说那可是天赐良机。他见崔忠华不告而别,立刻开始时不时地在张春晓的眼前晃悠,提醒她自己可以帮她许多,可以代替崔忠华的位置。但是张春晓从来都是不为所动。
她并不想要因此而让崔忠华的位置被人替代,在她心里,崔忠华就是崔忠华,不可能让别人为其替身。她只是对于刘瑾煜的无私帮助有了些感恩而已,其余的算不上。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逝,崔忠华一直音信全无。张春晓心里的希望渐渐磨灭,甚至开始以为自己不过遇见了一个负心汉。而刘瑾煜的希望渐盛,因为张春晓久而久之对他也有了些好言好语。
而京城内也传来了消息,新科状元已出,那个人,就是历清子。
一下子整个村子都沸腾了。毕竟接连两个状元都是这个村子出来的。仿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出门在外,这个村子里的人说自己是这个村子的,都仿佛高人一等,说自己和陈家有所交集,都仿佛能被人高看一眼。
而只有陈文馨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因为历清子考上状元,这件事情历清子没有亲自跟自己说,陈文杰也没有来信。
好像,也好久没听见陈文杰的消息了。
而张春晓这边,也忽然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排场实在是太大,让张春晓不得不开始理算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什么权贵。
而这个万人追捧的人,正是白流霜。
“你就是张春晓吧?”那个人给人的感觉清冷而孤傲,是天生的大小姐的样子。然而在张春晓的面前,她的神情和语气,竟然有那么些许的客气。
“是,请问您是?”张春晓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客客气气地问她的身份和来意。
“你叫我流霜就好了,”那人微微一笑,对张春晓说道。张春晓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却总觉得有那么些许的不安,“我这次来,是想要跟你谈一件事情。”
“什么事?”张春晓警觉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前几天,我在清溪镇尝过你们的桃花米酒,觉得十分好,想要定一些,请问你答应不答应呢?”白流霜轻轻笑了笑,对张春晓问道。
“生意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只是流霜小姐,很抱歉现在已经过了桃花的季节,你若是想要桃花酒是没有的,其余的酒可以考虑吗?”
“没关系,其余的也可以,既然能酿造那么好的酒,那其余的也是查不了的。”白流霜却很体贴大方似的,笑吟吟地说道。
虽然隐隐仍旧有些不放心,但是张春晓并不是对钱有仇的人,她自然欢迎这到手的生意。她于是跟白流霜谈妥了交货的时间和数量之后,白流霜付了定金,两人则签下了合约。
“好的,那到时候,我会带着人来取,就麻烦张春晓小姐了。”白流霜说着,过于客气的语气让张春晓感觉到了莫名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