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陈大人是醉了吗?”赫连若雪似乎注意到陈文杰和陈文馨离开了宴席,于是不免开口担忧地问身边的月儿道。
“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开始喝酒了,老爷已经让人将陈大人和陈小姐送回去了。”月儿轻轻开口说道。赫连若雪听到陈文杰和陈文馨被人护送回去,忽然松了一口气一般,心里莫名的安心下来。
张春晓目送那两个人走远之后,就回到了宴席之上。正好对上了正在和月儿交谈的赫连若雪。两人见张春晓回来,不免赶忙欠身行礼。
“不必多礼。”张春晓连忙将两人虚扶了一把。两人站起身来,但还是低眉的样子。
“皇后娘娘方才去了哪里?是有事出去了吗?”赫连若雪发觉张春晓是从外面进来的,于是试探着开口问道。作为主人,关心客人的去向其实是正常的,因此张春晓和赫连若雪都没有觉得这一句话有失仪。
“陈大人喝醉了,本宫便帮着陈小姐把他送了出去,”张春晓也没有隐瞒,而是大大方方地开口说了自己的去向。说完,还对着赫连若雪微微笑了笑,很是和蔼似的说道,“如果没有其余的事的话,本宫就先回去了。”
“好,皇后娘娘请便。”赫连若雪和月儿双双欠身,目送张春晓回到宴席上面。赫连若雪望着她的背影,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张春晓现在贵为皇后,陈文杰就算是有再大的面子,也不可能劳烦张春晓亲自送他出去,更何况还是他自己失仪,让皇后来收拾这个摊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张春晓和他们本身就十分熟识,关系可以说是很好了。而且在皇帝面前张春晓还能这么做,说明崔忠华也是默许的。
一个猜测在赫连若雪的心里生成,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这四个人,之前的关系就已经是很紧密了。
她忽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仿佛打翻了五味瓶。自己的丈夫的前任妻子和其兄长,是皇帝和皇后的亲信和密友。这个关系,让她忽然无所适从。
这时候宴席上的人已经寥寥了。不少人该喝醉的喝醉,该离开的离开,该被人拉去休息的拉去休息,剩下的只有赫连丞相、崔忠华、张春晓和白流霜。几个仆人在宴会场上洒扫,处理残局。历清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赫连丞相好像在和崔忠华和张春晓谈些什么。只有白流霜不远不近地候在一边,孤零零的感觉有些孤寂也有些尴尬。
“白淑仪可还尽兴?”似乎是觉得冷落白流霜有些不礼貌,赫连若雪便轻声上前,跟白流霜行了一个礼,开口轻柔地问道。
“很是尽兴,赫连小姐不必担忧。”白流霜似乎是被她忽然出现的话语给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过头来,见是赫连若雪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因而才将自己的恐惧消散了些。她点了点头表示致意,尽力让自己显得十分和蔼。
“那就好,白淑仪今天能赏光过来,也是妾身的荣幸。”赫连若雪笑了笑,微微欠身道。
“不必如此客气的,今天本来就是为你们的喜事来的,应当为你们庆贺的。”白流霜似乎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开口很是客气而且和蔼地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忽然沉默了下来。气氛忽然变得沉重而静默,似乎是两个人都想找什么话来说,但是似乎并不能找到任何合适的话题一样。于是两人都似乎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开口,由谁来开这个口。
本来就不相识,然后自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尴尬,但是似乎都不甘心就这么互相道别。
“赫连小姐如果有空的话,”最后还是白流霜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下定了决心一般,然后尽力地扯出一张笑脸,开口温婉地问道,“可否借一步说话呢?”
“当然有空。”赫连若雪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是还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说道。白流霜仿佛是得了救一样,站起身来,然后似乎很是亲昵地挽起了赫连若雪的胳膊,带着她走到了回廊上面。
此刻侍女小厮们都在宴会的现场忙活,回廊上面少有人行。白流霜将她带到了这里以后,放开了她的胳膊,但是语气和神情仍旧是温柔而和蔼的:“好了,就在这儿吧,这儿没什么人,我们也好说话。”
“白淑仪,您到底有什么事情跟臣女说?”赫连若雪有些疑惑地问道。她似乎跟她并不相识,有什么话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还要避开人跟她说的?
想到这儿,赫连若雪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似乎有些抗拒跟这个人的独处,似乎在想着该怎么样去逃离。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白流霜温柔地说道,尽量安抚她的不适应,一边开口娓娓道来一般,“本宫之前就听闻,赫连小姐人生得极好,而且天赋异禀。今天看来,果然如此。”
“白淑仪说笑了,白淑仪才是国色天香,令臣女望尘莫及。”听了白流霜这些话,赫连若雪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荣幸或者是高兴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自在。她尽力使自己表现出一副谦虚谨慎又嘴甜的样子,实际上是百般抗拒这样的赞美。
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时候说对方好话,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选择。
果然,白流霜好像心花怒放一般,但是面上仍旧是矜持,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而且和蔼了起来:“果然赫连小姐也是出了名的自谦和聪颖呢,本宫就是喜欢跟你这样的人说话。”
“白淑仪说笑了。”赫连若雪干笑了一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白流霜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拉紧了赫连若雪的手,语气转了一个调子,声音似乎意味深长含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意义:“那,既然赫连小姐是如此聪颖的人,那么一定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和陈家那两兄妹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吧?”
这句话让赫连若雪神色一凛,原来,这个人在这儿等着她呢。
“是,白淑仪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的吗?”赫连若雪点了点头,克制而谨慎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不应该的,只是我想猜测一下,赫连小姐是不是也知道,陈家二小姐和历大人,也就是令先生的过往事情……”白流霜意味深长地问着,语气十分的暧昧不明。
赫连若雪的眸色微微松动,身体整个紧绷起来,仿佛是被白流霜给触碰到了什么不可触碰的底线一样。她颤抖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复,甚至根本就不想作答。
这种事情,被活生生撕开在别人面前,还要让她自己做个明确的答复。这些对于赫连若雪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她并不想作答,所以选择了保持沉默。
“啊呀,实在是不好意思,看来我不应该去问这件事的。”看了一眼赫连若雪的神情,白流霜似乎是十分抱歉一样说着,实际上她在窃喜,没错,的确跟自己所想的一样,赫连若雪实际上心里是清楚的,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件事,而且她看起来,对这件事情还是十分介怀的。
不然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我想,赫连小姐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凭借赫连小姐的聪颖。”然而这样的反应除了让白流霜有些沾沾自喜以外,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她反而是很想要看到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话不仅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对的,还能让她感觉到优越感。虽然自己的境况并没有比她好太多,但是看着别人痛苦而自己不需要,似乎就能对她是莫大的安慰。
“白淑仪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臣女可否先去看看父亲那边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抱歉,恕臣女不能奉陪了。”谁也不是任人去伤害和迫害的傻子。赫连若雪因而忍住了自己心里的痛苦,对白流霜不失礼貌但是坚决地说着。
她再待一秒都是煎熬。她宁愿自己去承受可能的压力,也不想在这里受到别人的嘲笑,还是因为这种事情。
“不不不,赫连小姐,你别误会,本宫叫你过来,不是为了揭你伤疤的。本宫是真的有事情想要跟你商量商量。”见赫连若雪一副要走的样子,白流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不合时宜。她连忙叫住了她,拼命挽留道。
虽然该揭的伤疤都已经揭完了。
听到这句话,赫连若雪才算是给面子一般地停下了脚步,但是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已经不愿意再跟她说任何话了。
“本宫的意思是说,既然赫连小姐知道了,那肯定心里是恨的吧?”白流霜见她停了下来,于是连忙开门见山地开始说起自己的目的,“本宫能体会赫连小姐的心情,毕竟本宫跟赫连小姐的遭遇也是差不多的。就是自己深爱的人有别的女人。这一点,本宫完全能体会赫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