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现在还想着他?”张春晓惊愕不已,一把甩开了田美美,开口很是惊异地问道。不仅是惊讶,语气中竟然还有些悲哀和心痛。她费尽心思想让田美美和历清子分开,让她不再受历清子的影响,结果到底,田美美还是死乞白赖地往上面贴着,似乎是黏上去一点也不罢休了一样。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冷意和瞧不起:“田美美,你实在是太没有出息。”
“是,我是没有出息,但是也比你强。我多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啊,可你呢?因为一个误会,就差一点嫁作他人,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田美美冷哼一声,指着张春晓开口骂道。
毕竟摄政王当街抢亲这种局面,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啊。这种万人空巷的局面,就算是她再怎么落魄,再怎么与世隔绝,都不可能不知道。
“我这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比他好的人了。当然,我也不会觉得这个世上有哪个男人比他好。即使是他根本不想看我一眼,即使他觉得我是个累赘,我也没有办法去恨他,”田美美笑着,眼神中终于是有了一点柔情,好像是真的看见了历清子在自己的面前一样。她伸手想要去碰触,然而碰到的却只是一团虚无。她眼神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了下去,她无力地垂下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就算他曾经对我做过那样的事情。”
“没救了。”张春晓摇了摇头,似乎很无奈似的叹了一口气道。
“确实是没救了,在很久之前就没救了。”田美美第一次那么认同她的一句话,竟然还是关于历清子的。
张春晓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两个人之间忽然陷入了沉寂,不知道谁该开口说些什么。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想报仇是吗?因为那天,我在婚礼上那么对你说话?”还是田美美打破了沉默,声音悲凉似的说道。她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面对张春晓的暴怒和刑罚。
“有点这个原因吧,但是不是这个,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看看你,是真的想看看你。但是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今天要要回来我的一点东西。”张春晓转过身来,对着田美美一字一句十分严肃地说道。
她的确是想要找她算账,但是却是想看看她的态度再说。但是既然她们已经是陌路人,那就由不得张春晓再手下留情了。
她,必须要有所作为了。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田美美警觉起来,不由得往后退道。张春晓的狠厉程度她是知道的,今天估计不把她扒一层皮下来,自己就别想安生了。
“我不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会真的滥用私刑吗?”张春晓笑了笑,俯下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意味不明地说着,“你以为我会用那种方式,我自己是痛快了,可是若是落人口实,那可如何是好?所以,你以为我会真的拿个鞭子?大刑伺候?”
田美美却仍旧不肯放松下来,直觉告诉她张春晓今天找自己绝对是没有好事的,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她忽然不明白了张春晓的用意。
而且张春晓刚才说的是,拿回一点东西?她貌似没有什么东西寄存在她这里吧?田美美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张春晓有什么东西是寄存在自己这里的。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田美美深吸一口气,对张春晓问道,语气略带一些绝望。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张春晓只是轻轻摩挲着自己手上戴着的翡翠玉环——崔忠华刚刚赠与她的东西——开口平淡地说道,“我曾经付出的努力、时间、精力还有……真心。”
“你……什么意思?”田美美有些惊恐地问道。她实在是弄不清楚张春晓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曾经为了你而做出的那些努力。我给你付出的培养的精力,还有给你吃喝,给你工作,给你生路,给你新生,在你身上所花的一切时间精力,我要你,统统还给我。”张春晓慢慢地说着,语气渐渐变得狠厉起来。
说到底,她已经想将原来的事情一刀两断,她已经和田美美恩断义绝,从此以后,再也不是朋友或者是姐妹的情谊。既然是田美美先与她为敌,那她自然也要为过去的事情,都做一个了断。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些话让田美美一头雾水。这些东西该怎么去赔给她?仿佛是不能赔的吧?那她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
“没错,这些东西,都是虚无的,没办法抓得住,但是看得见。而且,具体,也有个寄托,”张春晓的眼神飘飘忽忽,落在了田美美的一双纤纤玉手上面,轻轻地笑了笑,语气却是不咸不淡的,仿佛就在说明天该去哪儿游玩一般,“至于你,这些东西的寄托,都是在你的手上面。你在我的绣坊,靠的就是这样一双能绣出花样的巧手,来立足的啊。”
听到这句话,田美美立刻惊恐无比地攥着自己的手,连连往远离张春晓的方向退去。她难道是要自己的手?她不敢想象,自己失去了双手之后,还将怎么去生活。
“你……你难道要砍了我的手?”田美美惊恐地问道,声音都有些扭曲变调了。
“不不不,我当然不会做这样粗鲁的事情,况且,我要两只手有什么用呢?我难道要看着它们腐烂成了一副骨架,然后珍藏起来吗?我可没有这个奇怪的癖好。”张春晓摇了摇头,嘴里啧啧着,似乎是很不屑一般。
“那你……”田美美放松下来,但是仍旧害怕一般地望着她。
忽然,她的手被牢牢地钳住,她无论是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去挣脱。她紧紧咬着牙齿,脸上的恨意很是明显。
原来她早就在这儿等着她呢。
“我不要你的手,但是我可以要你的手艺啊。我虽然不能把它要过来,但是……”张春晓紧紧攥着田美美的两只手腕,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我能把它毁掉。”
她给了她新生,却被她硬生生地抛弃。那么她需要做的,只不过是临门一脚而已。
她要将田美美所应该去经历的一切,都认认真真地还给她。并且让她知道。自己曾经付出的,真的是要还的。
“你要做什么?!你想要干什么!”田美美在看见一群人推门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包竹板或者是银针的时候,就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万分惊恐,奋力挣扎,高声嘶吼尖叫着,似乎想要逃离她的束缚和魔爪。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心知肚明。
这样下去,恐怕她有这双手,就跟没有一个样了。
“我要做什么,看你这挣扎的样子,我想你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的吧?”张春晓冷声说着,看着那些人准备好了刑具,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你可曾体会过,竹板夹着手指,银针穿过指尖的感觉?只要用这银针穿过你的指甲,你这双手,还能不能要,还能不能拿起绣花针,还能不能绣出花来,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这个毒妇!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你知不知道你滥用私刑,下场是什么?!就算王爷不会对你怎么样,王妃也不会放过你的!”田美美惊恐地怒吼着,似乎是想要提醒她自己身后有什么样的人,她将来会遇见什么样的麻烦一样。
“我跟你说过,王爷已经允许我做任何的事情,而王妃……”张春晓冷哼一声,对她恶狠狠地说道,“我自己能对我自己做什么?如果你要说的是,你家那位主子,请你记得,在她的称呼后面,加上一个侧字。她是侧王妃,我才是真正的王妃!”
“毒妇,你会遭报应的!”田美美厉声说着。然而那些人似乎根本就没有给她让她开口骂的机会,立刻有人就将她的手拉了过去,然后夹在了那些竹板里面,两个人抓着两边的绳子,死命地往一旁拉去。
撕心裂肺的叫声瞬时充斥了整间屋子,鲜血从田美美的十指中流了出来,她的指头瞬间都变得血肉模糊。田美美痛得几乎不能呼吸,然而那些人似乎还不肯罢休似的,仍旧死命地拉着,直到她已经叫得快要背过气去。
此番拶指之刑过去,谁都清楚,这样一双手,即使是能医治,也是几乎要废掉的了。至于绣花?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似乎是为了让田美美彻底拿不了绣花针,彻底不能再靠一手刺绣的手艺来吃饭。张春晓一个颜色,那些精奇嬷嬷立刻会意,根本不顾田美美是死是活,一盆冰水泼上去,待她醒来以后,又开始忙忙地准备银针。
田美美这回是连喊疼都顾不上了,直接踉跄爬起来,然后想要推门而出。她若是再这样下去,真的就别想要自己的手了。
她也顾不上自己的手究竟是不是血肉模糊,伤口可以见骨,她只顾着逃,只顾着逃离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