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啊,娘跟你说个事儿,”王氏记起这茬儿,忙敲开了张春晓的房门,在张春晓打开门的时候直接将她推进了房间让她坐下,语重心长地跟她说着,“儿啊,你就算是再怎么喜欢那个崔公子,那也不行,你得和他断绝来往。”
张春晓哭笑不得,为什么每个娘亲在发现自己女儿有这种趋势的时候都会大惊小怪或者胡思乱想?她止住了母亲的滔滔不绝,对她无奈道:“娘,您让我说多少遍您才相信,我和崔忠华只是朋友?”
“就算是这样,”王氏仍旧不依不饶似的,对自己女儿开启了苦口婆心模式的劝说,“你也不能跟那个人在一起,你别忘了,爹娘从小就给你定了亲事了,反悔可是来不及了昂。”
亲事?张春晓眯起眼睛,迷迷糊糊想了些许时候,才想起了那个自己曾经一时心冷为之跳河的男人。她好像想着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一样,好半天才像是想起来了,点了点头张口拖长了音调说着:“哦……那个历清子啊。”
“对呀,你爹从小给你定了的。”听到历清子这个名字,王氏不免笑得慈爱。她对张春晓循循善诱说道,仿佛是在给她想办法说服这个人是个顶好的人一样。
在长辈们看来,历清子恭敬有礼又学富五车,腼腆不爱说话但是孝顺温和,实在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女婿人选。多少人当初因为张家下手早而悔恨,然而有多少后悔就有多少幸灾乐祸,这些都不必再说。
然而张春晓对他并不感冒,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还很厌恶他。张春晓皮笑肉不笑似的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理解了的模样,然而转头就沉下了脸,对母亲压低声音回道:“没兴趣。”
说着,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了。
王氏这一下子可是有点不知所措了,她连忙转到女儿的面前,对她说道:“春晓,娘知道你可能会不喜欢这桩婚事,但是毕竟是老早就定下来的。清子是个好孩子,没准你和他了解了,就会变好呢?”
“我和他了解了也不会变好,再说我觉得我已经够了解他了。”张春晓冷哼一声,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娘,您若是真的为了我的终身大事着想的话,”看着王氏一副失落的样子,张春晓于心不忍,改口说道,“我也不是不反对娃娃亲,但是如果是他那就算了吧。不如,咱们找个时间,把这个亲事给退了?”
这番话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把王氏弄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觉。她之前对历清子,那可是一往情深乃至一意孤行。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王氏忽然觉得,她宁可女儿一辈子傻下去。她就会更加理解他们一家的不容易,可能会更加听话一些,让人省心一些。现在的女儿虽然正常了,但是总是有自己的打算,她的确支持,但是有的时候总是为她担心得心力交瘁。
张春晓见母亲一直不说话,似乎察觉到了母亲的心事,于是赶忙说道:“娘,春晓这儿不是想让您为难的意思,但是您真的了解历清子这个人吗?我真的不想多评价他了。前几天历伯母不是还上门要求退亲的吗?您也看见了那态度有多强硬。”
这倒是实打实的,历家在张春晓出生的时候,就抢着跟张家定了娃娃亲。但是谁曾想张春晓是个先天不足的痴儿,长大了仍旧是一副痴傻的样子。谁都是顾面子的主儿,谁都不愿意提及退亲的事情,本来想忍一忍就算了,谁知道张春晓跳河竟然间接造成了张老三的卧病在床。那个时候骨折就等于瘫痪,唯一的支柱张老三都倒了,那这个家就等于垮了,再收下张春晓不就等于白捞了一个累赘进家门吗?
所以,在得知张老三受伤之后的第二天,历家就唯恐会耽搁一样,去了张家要求退亲。还好那个时候张春晓为了给自己父亲采草药出门了,否则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回家后听说了这件事,反而倒是非常平静。
从那以后,历家要求过好几次要退亲,张春晓每次都盼着赶紧退亲,但是张家压根不同意,每一次都拖着。张春晓倒是心急了,谁愿意跟一个想要谋杀自己的人结婚呢?何况历清子本来就不是个好鸟,根本就是装作一副乖乖相而已。
“那不是,等你爹好了,你恢复了以后,他们也就没有提起这件事了吗?”张春晓冷冷一笑,的确,那是看着他们不是个累赘了。凭她张春晓在这个年代骨折都能治好的本事,那就不是个累赘。凭她的名声,那就是个好媳妇的首选。
“娘,您以为他们想要让我嫁给他是真的想让我进门啊?那根本不可能,您难道还没看出来他们一家就是只想着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的主儿啊?按我说,咱们就赶紧退了得了,省得之后弄出多少麻烦事儿来。”张春晓将自己的衣服全部理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衣柜里面,她一边将衣服放进去,一边也是语重心长无可奈何地说着。
她可不想成为一个进了历家就是全心全意相夫教子帮忙挣大钱,最后还落不得一个好的受气媳妇。
“那,你的心里可是有人选了?”王氏不免紧张道。这个年代,女人的贞操比什么看的都重要。
张春晓悄悄翻了个白眼,将柜子门“砰”地关上,对王氏郑重其事地说道:“娘,我,没有。但是,如果要是嫁人,我就算真的嫁给崔忠华,我也不会嫁给历清子。”
有些时候真的是一语成谶,但是张春晓现在真的是不懂。她现在只是不想跟王氏再白费口舌,扔下这一句话之后就抄起昨天收拾好的竹篓,坐上了去清溪镇的马车。
她知道现在王氏肯定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说法,她并不怪罪任何人,王氏是为她好,只是没有想明白而已。她需要时间慢慢去接受这件事情。
到了清溪镇,她找到了前几天自己摆摊的那个杂货铺,跟守在门口的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将那张白布铺在地上,将自己要卖的绣品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白布上等人来买。
依旧是人烟稀少,她的摊前门可罗雀,她倒是不恼,也乐得自在。她一边留心着摊位上面的货物,一边跟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嗑。
“终于出来卖了啊。”正说着,忽然有个女声意味深长地在她的身后响起。
她无奈地转过身,对着来者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最后才无奈地给了她一个白眼说道:“我还说是谁呢,从来不会好好说话。”
这话听着本来就别扭,从田美美嘴里说出来更加别扭。
按说她跟这个姑娘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嫌隙,她之前也不可能害这个姑娘,怎么就那么看自己不顺眼了?张春晓忽然明白过来,顿时觉得怎么现在的小女生一个个都这么无聊。
“我会不会好好说话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可是开心,我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关你的事情。”田美美笑得愈加放肆,对张春晓的神情也是愈发的傲慢。张春晓无奈,也知道她是故意来找茬儿的,她不想浪费时间跟这个姑娘再理论下去,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然而这一系列动作却让田美美恼了。她连忙阻止张春晓,冷声问道:“干吗去啊?”
“我找个别的地方摆摊行不行?您碍着我做生意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可没时间跟您再费口舌。”张春晓白了她一眼,急忙收拾东西想要离开。
“等会儿,别走啊,”本来还想耍一会儿嘴炮的田美美一下子方寸大乱,她连忙将张春晓拦住,拼命想着自己准备好的所有开场白,省略了之前酸里酸气的话正色道,“我今天找你,可是有件事情想让你好好看看的。”
她好不容易等到张春晓出来摆摊了,她可不能让这个机会白白的就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她必须好好地膈应张春晓一回不可。
这才像是真的要说什么话。
张春晓瞥了她一眼,将东西放下,既然她想要好好说点什么事情,那她就奉陪到底。她倒要看看田美美有什么事情等着她。
“行,那你说,什么事儿。”张春晓扬起下巴,仍旧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田美美却冷笑一声,似乎不在乎她的轻蔑一样,将自己脖颈上面护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一下子拉开,露出了半片锁骨和脖颈。
张春晓抬了一下眼皮,然而这一下却让她惊愕不已。田美美的脖子上和锁骨上面,分明有三处深浅不一的红痕,好像在张扬着什么事情一般。
张春晓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她也能明白,那红痕,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