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亲奶奶躺在那儿,你还能把她弄活了不成?”老二媳妇冷笑一声,似乎也不屑于跟张春晓继续装下去了,她上前一步,姿态十分咄咄逼人,“现在怎么一副亲近的样子了?以前没见你对你奶奶这么好啊?怎么现在这么殷勤……我看心里有鬼的人是你吧!”
“你血口喷人!究竟是谁心里有鬼你心里清楚,面前这个人是谁,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更清楚!”张春晓也懒得再跟她装下去,指着面前的墓碑厉声对老二媳妇说道。她相信老二媳妇绝对只是色厉内荏,只是需要某种时机让她开口说出真话。
老二媳妇气急,但是心里也的确有某种声音让她十分恐惧,自己做的事情历历在目,她不可能让自己完完全全地被剔出来。她也只能维持着表面的理直气壮,将手里的纸钱一把全扔进火盆里面,对张春晓说着:“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血口喷人。”
张春晓心里又没有鬼,自然不会对她这恐吓的话语给吓怕。她更加坚定地看着眼前的老二媳妇,没有任何的慌乱。
被她这番正义凛然地盯着,老二媳妇反而有些慌了。她连忙收拾起来东西扛在肩上,然后指着张春晓貌似厉声说着:“你等着,我肯定会让你的名声扫地的!”
张春晓冷哼一声,对她的恐吓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她转身过来,面对赵氏的墓碑,指着远去的老二媳妇冷声说道:“奶奶,我的亲奶奶,您看见了,那就是您自己心里的好媳妇!您现在明白怎么回事了吧?晚了!您若是对我母亲,对我,对我们全家稍微好一点,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这儿!”
张春晓长舒一口气,对面前的墓碑长叹一声,用手扫去墓碑上的尘土,沉默良久才说道:“算了,怎么着,我现在这副躯壳的原主,也叫您一声奶奶,她到底也是您的亲孙女。我会帮您讨回公道的,只是下辈子,记得做个善良的人。”
也许当年的赵氏也是个温文尔雅之人,只是丧夫丧子之后,她不得不变得更加坚强,某种层面上则成了不讲道理的人。可能真的她只是为母则刚,只是生活所迫,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必须要变成这副模样。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她其实也只是个可怜人而已。张春晓叹了一口气,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起身走了。她对这个人实际上没什么感情,但是谁让她顶着自己奶奶的名,她惨死在别人手中,那她也必须要替她讨回公道。
这是她该做的,也是她还一个人之常情。
只是老二媳妇那个人实在是难缠,如果她光明正大地去查这件事,免不了要被老二媳妇给缠上,而且那个人说还要让自己身败名裂。虽然张春晓并不怕她,但是如果不小心落了把柄,真的有可能这件事成了自己身败名裂的一个由头。
她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就是危及自身和全家的事情。如果二伯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那就说明老二媳妇是完全瞒住了他。至于是怎么瞒住的,肯定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且威胁了赵氏不让她说出来。
老二媳妇可是比赵氏还要蛮横跋扈不讲理的人,如果真的硬碰硬,恐怕赵氏除了婆婆的身份,什么都压不过老二媳妇,那老二媳妇威胁赵氏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那么张老二全家可能知情的人,除了张老二和根本不会松口的老二媳妇,就是张小安和张小宁两个孩子了。
张小安今年十二周岁,张小宁今年才五岁。张小宁这个年纪基本上还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泥巴的年纪,问他什么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张春晓想来想去,还是张小安比较合适。张小安的年纪还是能懂一些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老二媳妇的亲生儿子,到底还是比张小宁疏远她的。况且老二媳妇太过霸道,张小安和老二媳妇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如果老二媳妇真的有什么事情,恐怕张小安是不乐意给她隐瞒的。
张春晓记起来当年老二媳妇是续弦进来的,前面的那个二伯母十分和蔼温婉,只是命不好去的早,就让这个人进来了。可惜老二媳妇实在是太能哄人,又生了个儿子,一下子把赵氏哄得开心,于是也最喜欢她。
想到这儿,张春晓不由得冷笑一声,这就是她的奶奶最宠爱的媳妇!
她下定决心要跟张小安来打探一点消息,她决定某天去跟把他叫出来,跟他好好说一说这些事情。
“那个张小安你熟悉吗?”听张春晓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之后,崔忠华沉吟一会儿,冷静地开口问她道。
张春晓摇了摇头:“不,我印象里面没有和他交流的事情,可能是之前心智不清的时候,他怕我所以不敢跟我说话吧?不过我倒是记得我原来的二伯母,对之前的我挺好的。”
“那你知道张小安这个人怎么样吗?你确定他真的不会跟老二媳妇通信吗?那个孩子十二岁,也不一定有自己的判断。”崔忠华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似乎觉得不妥。
“听我父母还有其余的家人说,这孩子还是挺精明的。”张春晓也有些犯难了,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自己不能掌握或者是别人容易被说服的,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控制局面,找出老二媳妇害自己奶奶的证据了。
“其实如果你想的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崔忠华开口说道,“我完全可以帮你请捕头和仵作过来帮你查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张春晓沉吟一会儿,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这样的话一定会打草惊蛇的,到时候我二伯母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可没有办法去设想,也不一定都是我们控制得了的。”
实际上张春晓拒绝还有一个源头,她不想让自己所有事情都是经过他帮忙的。她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做一些事情,完完全全依靠自己的力量。
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崔忠华和衙门的关系也不错,能用“我自己请”这种话来说。她暂时忘掉了崔忠华身份的问题,而是继续沉浸在如何去揭穿老二媳妇的嘴脸这件事情里面。
“说起来,头七之前我也没有怎么见过文杰,”想着想着,忽然张春晓从当时的宾客想到了陈文杰那儿,她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好久都没有看见过陈文杰了,“他最近是怎么了?陈家有什么事吗?”
“你难道忘了,还有十天就要乡试了?”崔忠华好像冲着张春晓甩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之后缓缓说道,“他现在肯定是在忙着温书。文馨的腿刚好,就他那么宠着文馨,怎么可能跑远了?而且马上文馨就要准备成亲了,他们要忙的更多,自然没什么时间来管我们这两个大闲人。”
“你是闲人,我可不是。”张春晓白了崔忠华一眼,不想再说什么。
“彼此彼此,店至少得过了尾七才能开门,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准备的也不多,你呢,还是专心忙你奶奶的丧事和查案的事情吧。”
张春晓瞥了他一眼,本来不想回嘴什么,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般,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崔忠华几眼,然后默默开口道:“等会儿,我问一下,你有没有参加过乡试?或者是任何一级的科举考试?”
崔忠华还真的做出了一副认真的回想的样子,仿佛将自己所有的记忆都翻找了一遍,想到了十分遥远的事情,最后确认了几遍才认真地对张春晓说道:“没有。”
“没有?那你有没有上过学?私塾也行啊?”张春晓忙开口问道,似乎更加认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有啊,私塾还是有的……嗯……能说是私塾。”崔忠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于是收敛了一些,三缄其口准备隐瞒什么话。
“那为什么你不去参加科举?不参加乡试?你既然也是读书人那为什么不考?”张春晓追问道,她绝对不相信一个读书人会不想着要去参加科举,一朝金榜题名,这绝对应该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
但是崔忠华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说道:“因为我不需要啊,参加科举对我来说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考不上,也不能考啊。”崔忠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可能考不上,你的才学绝对不在陈文杰之下,你以为上次诗会我没看出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说!我今天必须给你套出来!”张春晓气急败坏,这个人身上的谜题实在是太多了。一个认识那么多权贵还富有诗书不用参加科举的人绝对不简单。
她绝对有一天会将这个人的事情全都弄个明白!
然而崔忠华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转身就走根本不顾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