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忌惮
翠绿的香阁上，一直红嘴翠绿毛的“野鸽子”停驻上面，不停的叽叽喳喳，对面一直同样短毛的同伴好似生气一般，撇着长嘴不愿意回头去瞧。
微风淡淡拂过，融化了一丝清凉，仿若棉花糖浸水的香甜模样，搅拌了蓝天白云，是一副极好的水墨画。
廊下，矗立一道挺拔的身影，皱着眉头，好似在思索令人头疼之事。昨日那被送回去的义兄的儿子突然发烧，头烫的跟个火炉似的，昨儿称夜去看，果然病的很重，叫了远近有名的退了休的老太医去看，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这结义兄弟是个很好的人，当初两人结交于平民，是个真心实意的，封信素来没有主动责怪别人，凡是与自己有关的人，犯了错他都会责怪自己。这和他的成长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娘亲的身份贵重，爹爹也是个诗情画意的主儿，因为自小爹爹和娘亲情投意合，很少关注这个独生儿子，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敏感而细腻的性子，还好这两年出去历练了不少，在外人面前倒很是健谈。
不过，这景色总是没有辜负人，很是清凉和干净，让烦恼的人也生了不少恬谧，封信轻轻咳嗽，从阴影中立即出来一敏捷的影子，“主子……”
“最近周边的店面还好吗？有没有因为我位子丢了便借机闹事的。”封信说的无意，只怕有心人见到他这幅样子只会心生寒蝉。
“主子放心一切都还平稳，一切都有我们。”说话的人半扶了扶身子，行了个礼，然后重新退回了黑暗之中，在这处清淡的封府府邸好似从来都是简简单单。
而被交代的封信则是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复又赏起景来。这就是公子哥的身份了，自小教养很好懂得审美，所以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作画，吩咐了小三在青苔下安置一张简单的桌子，放上笔墨纸砚，许久，一道淡然雅致的绝妙山水画便跃然纸上，一副舒淡而美好的样子。
刚才那暗卫不是简单起着一个保护的样子，而称呼他主子，这肯定就与封府五官。这是封信趁了当初当差的空闲做出来的小小成绩，所以上次陈水说若是少爷没了位子愿意养活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封信此人哪怕不愿意功名利禄也实在是吐口唾沫都能养活一大堆子人，手底下的商铺店面随随便便都能买下一座城池。不过，这件事被他瞒着，谁也不知道，或许是没必要，或许是不让惹了心烦，毕竟，还是有很多愿意觊觎这些身外之物的东西。
此时，同样有一处极为雅致的廊房，从屋子里渐渐冒出来一些清香的胭脂香气，做不过是屋子中的主人正在试香。
从外头去看，两把高高的大扇子绿的幽深，给了不少清凉，执掌之人是院落的一等丫鬟，而软榻上卧做的人是封夫人。
借着封老爷外出散心会友的机会，封夫人选了好几个专门调香的女子来侍候，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不仅爱美，也爱香，嗅觉之下是渴望。
曾经封老爷让她跟着，可惜封夫人不愿，一个贵门出身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她们心中认为的最好的礼节，除了亲友聚会的日子，能不出门则不出，但也不代表就失了乐子。
今日这调香就是一等一的好事情，封夫人试了试由人采用多种新鲜花瓣调制出的香粉，轻轻捻了一点，距离鼻子尚有一寸，早已清香扑鼻，淡而雅致，雅而不俗，“不错。”封夫人轻声笑了，下头的人高兴地接住赏儿，快快的离开，生怕后头有人追着把钱拿回去。
不过也好笑，既然是调香之人，自然应该有一定的气度和风度，封夫人见状有些不满意，说了一句，“短浅……”
旁边侍候的一等丫鬟侧身询问，“可要……”意思是把人教训了，不留伤口的。拨了贵人的面子，那就是不好。
要说桐溪县不大不小，为何这封夫人能成为一等一的贵人，人人尊贵着，其实还要说人家是从京城纡尊降贵来的，也和皇亲贵族有着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封夫人摇摇头，没必要纠结这些小东西，眯眼歇息一会儿，朝身边的人问：“最近少爷可曾好好的。”
自己这个独生子，从小大大都是尽人意的听话孝顺的，自从上次辞了老王爷那里的位子，整日在家里也不出门，这还好，总归封府家大业大，以后都是他的。当初让他出去闯闯还不是为了能够顶天立地，做一个人人敬仰的上上等人。可是偏偏自己说东这儿子总是往西，最近有甚。
旁边的丫鬟放下了刚刚递上去的茶盏，贴着封夫人的侧耳小声说：“最近好像是总呆在竹园，夫人，也不大出门，原以为是心情不好，可是最近咱们只要见着少爷，他总是笑嘻嘻的模样，这竹园除了一个老嬷还有两个男的，……夫人，还有一个丫头。“
这人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熟悉，仔细去看，竟然是那天在草棚上找事的一等丫鬟，上次差点害死了陈水，此番还不甘心。实在想不出很少出门的陈水如何惹了封夫人身边的忠心之人。
“小红，你去看着点，这几天但凡少爷和那丫头有甚亲密举动，一并报了我来。”封夫人脸色很是难看，她这人从来都不是愿意和她心中认为的低等人交往的性子，尤其是自己的儿子若是想要和这人沾上，自己觉饶不了那个丫头。
封夫人自喻是个懂礼之人，所哟不肯都吐脏字，心中却早就恨的牙痒痒，失了儿子的掌控，什么也不济。
这叫小红的丫鬟其实是个善妒的女子，不过她有一点好处就是能够忍耐，并且只嫉妒与自己同等级的女子，若是封夫人这种身份持重之人，定然不肯得罪的，所以在人身边侍奉的很好。
得闲时封夫人被人拐着弯的夸奖出去，身边的人说是夫人今日新进了香，而花园的牡丹开的正好所以不能辜负了夫人的美丽。
“我这都老了，还是你们小的出去赏花吧！”封夫人矜持的摇摇头，若非她脸上带着笑，还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小红笑嘻嘻的夸赞，“夫人倾国倾城，比我们这些青瓜美上千百倍。”
凡是女人都愿意听些好听的，说美丽更是乐意，所以便留着笑脸被人半搀着出去了。
话说封信完成了心中这副油画之后，便打算回了竹园，还没有到地方突然就看见一抹影子，很熟悉，封信皱眉然后追了上去。
脚步匆匆，前面那人跑的很快，眼看就倒了花园，这花园是封老爷特地为封夫人建设的，当初是为了美人一笑，不过还有人一直调理着，鲜花璀璨着，很是美丽。
可是也很隐蔽，因为时间久了，各种花都凝聚城一种迷离的香气，让人慌神。
封信跟了上去，之间一个影子拽着陈水倒了角落。追了上去，影子很快消失，想来是熟悉封府的探子，陈水已经昏迷了。
眼前的少女脸色酡红，微张着嘴，好像正在做一个香甜的梦，封信凑上去，轻声唤：“陈水，陈水……醒醒。”
可是还没有想过来，只好抱起来回去，就在这时，一阵迷香吹过来，封信晃了晃神，站稳后重新往前走。
“封信……”是封夫人略带郁闷的愤怒。
刚才带着一众小尾巴来了花园，果然很是心旷神怡，这种花香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种享受，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折磨。
刚来不久就看到了这一幕，两个人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大喊一声，阻止他的步伐，封信脚步一顿，低头告罪，“母亲，儿子今日不适，明日再去告罪，”然后便大步离开了。
封夫人目瞪口呆，几乎不知道如何回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这样不懂礼节，尤其是还在一大群下人面前，气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小红宽慰，“夫人，少爷只是被人迷住了心神，等他清醒过来就好了。”她边说躲着半张脸笑了，看到夫人捏紧的衣角忍不住得意望了一眼刚才陈水落下的影子。
而封信带人离开之后，很快察觉出不对劲，陈水莫名其妙被人昏迷而且还带到这里，而恰好被自己看见，正在两人离开之时母亲又看见了，这一定不是外人所做，封信皱眉，捏了捏眉头，没想到终于不用和狡诈诡谲打交道，可是府中还是又不成事的家伙不肯闲着。
看来，还是要整顿整顿府邸了，爹爹整日不管世事，总是外出游玩，而母亲……太过要强，以为别人都畏惧她，就像当初那件事，老王爷都拿着成了威胁性命的把柄，可是依然被她看作一件小事，无非是被利用了母子之间的亲情罢了。
带从水缸中要了一盆水，封信往常的做法是直接破上去，看着桌子上仰躺昏迷的人，还是不拉人，随手拿了一张软巾用凉水浸湿了抹上两把，力道在认为不算重，可是对陈水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个影子，看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小红在自己房中轻声喊：“大伟，大伟……”声音娇媚出的做作。
很快不知从那里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人，一看见小红就忍不住流哈喇子，想来也是一个知道美丑之人，只是看起来和常人似乎有些不同。
小红忍者心中的厌恶上去拍了拍大伟的头，轻声说：“大伟今天做的很好，姐姐很满意，下次你还找姐姐说的坐。”然后吧唧一口。
当然不可能是小红主动献身，无非是不知道好坏只知道小红的大傻子给了一口，这是爹说的，以后遇到了自己的媳妇要知道主动。
大伟是前院一个管事的傻儿子，早早的没了娘，而他因为小时候在家里被人欺负，整日挨揍，所以管事的心疼儿子，花了大价钱请了师傅专门给他就讲解练武功，后来总算是倾身健体，成了一个半吊子的打手。
小红当初就是考虑倒这一点才去勾引的，本来她想着在夫人房里，而且还是“上等”的丫鬟好歹也能做少爷的通房，等到老爷走了，少爷就是大家，自己就是成了人上人，知道现在依然没有改变这个主意。
所以无辜的陈水被误会可能成为少爷的第一个通房，已经开始了被嫉妒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