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艘渔船,在晨曦中欢笑收网,大家将鱼分类后,装入了一只只保险箱里,在火球腾出洋面的时候,大船扯起了风帆,也不知哪条船上的船老大欢叫了一声:“满载鱼仓,回喽”,渔船便排成一队,顺风回岛。
清晨的望乡岛人渡口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自行车,助动车,摩托车,挤在一处。
路边的小吃摊位上或坐或站地地拥挤着吃早点的人,摊主们在大声幺喝,招揽顾客。
浅海中的摆渡船慢慢驶来,船上空荡荡的没几个去望乡岛的人。摆渡船靠上了岸,在刺耳的“吱吱嘎嘎”声音中,大铁丝网门由中间从两侧移开,大批前往市区的人涌出渡口上了船,随着一声气笛,船开了。四五百米宽的浅海,用不了几分钟也就到了对岸。大家涌了出去,踏上二十七阶青石板台阶,穿过有四百多年历史的鼓楼,来到了城东码头上,分流赶往八条公交车终点站,和驶向六个县城的长途班车。
鼓楼的左侧的海湾上停泊着四五十艘渔船,这就是城东渔码头,大批的个体户老板和小商贩,上船下船,谈斤论价,来拿整筐整箱海鲜送往饭店或农贸市场。“小曼,你不用动手,让他们装车就是,我俩到农贸市场看看有什么时令货。”商贩中有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身穿连衣裙,腋下夹着一只棕色腰小包,这就是锦江饭店的总管张玉。苏苏身旁的女孩叫小曼,是陶洛辰徒弟,锦江饭店的餐饮领班,一个能说会道的四川妹子。苏苏说了一句后,伸手搂过小曼,回头大声招呼船老大:“江老七,你的货我全要了,让我的伙计过枰装车就是了。”见船老大高兴地点点头,并朝船上的商贩大声幺喝:“别拣了,别拣了,这一船货龙凤全要了。”苏苏笑了笑,搂着小曼离船上岸,走进一旁人声沸鼎的农贸批发市场。
见江老七百来十箱海鲜全让人包了,邻船的几个船老大都傻了眼,纷纷送过话来。
“这女老板谁呀,怎么一口气包了你整船的鱼?”
“是啊。这女人是开大酒店的吧?”
“瞧苏苏珠光宝气的,莫非是锦江饭店的老板娘?”
江老七很是得意,站在船头笑笑说:“苏苏呀,是锦江饭店老板娘小芳苏苏妈,非常豪爽的女人。我俩是小学同桌,前几日在大贝岛上撞上,听说我有一条机帆船,今天就过来了。嘿!这下该是我江老七走运的时候了。”他这话刚落,邻船一位正在进货的老板就朝他泼来了冷水:“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当你知道苏苏有几个女人时,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当即一愣:“照你的意思,锦江饭店有多个老板娘?”这老板大笑了一句:“这还用问。”接着说:“这苏苏有五多,就是女人多,儿女多,票子多,兄弟多,名车多。你瞧这码头上设摊的,开黑车的,十有八九全是陶洛辰兄弟。”
“真有这么厉害?”有人惊讶地问了一声,却是从省城来到上海微服私访的副省长王立。他刚上船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苏苏,忙问了句后,还递给这位老板一支中华牌香烟。这老板接过香烟,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打量了一下王立,笑笑说:“你不是上海人,是吧?”他点头一笑,夸道:“真是好眼力。我是从省城来的,听说上海开吃的好赚钱,所以就过来看看行情,选选地段,请老弟你指点一二。”谁料这老板不谦虚,点头笑笑说:“你遇上我,那是遇对人了。告诉你,苏苏是上海第一个开酒楼的,我就是第二个。这几年,上海酒楼的生意确实很旺,地段最好的就是小吃街,其次是城南旧城区。这两处地方你老兄想都别想,有门路也插不进去。但城北通州路中段,这两年正在成市,那里路面宽,又能泊车,已有十来家饭店,多家夜总会和大浴场,你可以选在那里。老兄,我再支你一招,在这上海城里,不论在哪,你只要看到有锦江饭店的分号,你就在哪开酒楼,那保管你赚钱,这诀窍上海人都懂。”
“老弟,真有这么悬乎,你说说这其中的道道,让我也能摸摸门路,长长见识。”
“锦江饭店是陶洛辰生意。这苏苏是个人精,脑子活,目光锐,只要是他看中的地方,就算是烂泥塘,照样能生出钱来,就没有人不服陶洛辰。所以上海的生意人就有了一种窍门,只要你苏苏往哪投资,大家立马跟进,就象买股票一样。就说那城东开发区,原本是埋死人的地方,政府怎么开发也没人理,就那么白白地荒废了一年。谁料苏苏出牌了,还财大气粗地一口吞了一千五百亩地,谁都笑他是傻子,就等着他破产,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真奇了怪了,就在苏苏买下土地三个月后,剩下的一万三千多亩地全让外商和外地人吃了,我们连汤也没喝到。”
这下王立听出味来了,忙又塞了一支香烟过去,问:“那结果呢?”老板摇头叹息了一声,懊恼地说:“全上海的生意人都躲在家里哭啊,只有苏苏一个人在笑。我也想不通啊,这苏苏在东郊别墅上赚了七八千万不说,手上还留下七百多亩土地,只要随便转个手,就能赚上三个多亿,气得我直砸脑门,想想也真笨啊。好了,老兄,我是楼外楼的老板,有空来坐坐,我们到时再聊,现在得回去做生意了。”这老板说走就走,招呼手下两个伙计,每人捧着三箱海鲜上了岸,他也来到了码头上,四处转悠了一下后,来到一个做摩的生意的大胡子旁,问:“老弟,你认识苏苏吗?”
“你这人问得也怪,在这码头上,谁不知道苏苏是我大胡子的龙哥,你问他干嘛?”
大胡子叫刘福,长得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说话就象是打雷,两只牛眼就象铜铃一般大,留着李逵般的大胡须,身着一套白色的宽松布杉,这模样还蛮恐怖的,让人瞧了有点发怵。他这大嗓门一嚷,四周的十几辆摩的立即围了过来,其中有人还问:“有什么事吗?大哥。”他忙摇头“哈哈”地笑了几声,指着王立说:“这老哥问我,认识不认识苏苏,你们说问得怪不怪。”大家顿时笑了起来,纷纷说道:“问这种话的人,肯定是外乡人。”“谁不知苏苏,是我们四十七路兄弟的龙哥。”“刘哥,莫非这人想托龙哥办什么事吧。”“喂,外乡人,你找我们龙哥有什么事吗?”王立被说得有些晕乎乎的,见有人问自己,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用话来搪塞:“我是省城来的,想到这里来做生意……”
“我懂了。”刘福大笑了一句,截断了王立的话,将大家挥挥手说:“别你们的事了,快做生意去。”然后对王立说:“你老哥要在上海谋生意,找我龙哥还真是找对人了,在上海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再说赵波逛了一圈后,来到了锦江饭店对面的小广场上。
周未的小广场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广场上到处都是习拳练武,踢腿劈掌,舞枪弄棒,挥棍耍刀的人。
赵波在广场上胡逛了一圈后,见南擂台前有个说书的老头,三面围着不少听书的人,听到精彩处都大声喝彩,也凑过去聆听。“怎么说来说去,最后又是苏苏。”赵波嘀咕了一句,离开了南擂台,见左边的牡丹亭里有几个老者正在捉对车马炮,便走了进去,只见两个老者在思考中撕杀,两侧有五个老头在围观,牡丹亭里静悄悄的只有落棋声,他也在一旁观战。
一盘杀完,收了棋盘,七个老者吸着香烟,捧着茶壶开始闲聊,扯东拉西了一阵后,有人说起了苏苏出资100万,要为上海老年人搞个象棋俱乐部,还要举行个象棋大赛,赵波连忙借着话题插了进去。“这么看来,这苏苏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他此话一出,七位老者就象围观国宝大熊猫似地,都用惊讶的目光瞧着他,几秒钟后便响起了一阵赞扬陶洛辰话。
“我瞧你这位老弟不是上海人,否则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告诉你,苏苏是我们的城市英雄。”
“凡来这小广场的人,不论男女老少,见了苏苏谁不招呼一声,那是对陶洛辰尊敬。”
“你外乡人不知道,这苏苏做金榜太保时,才十四岁大,谁不崇拜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