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中人懂事乖巧的样儿,江溪颖心中一动,手指覆上了她柔软的小脸蛋子,看着她精致的五官,悲从心来。透过这张脸,她看到了蓝逸风的影子。
纵是屋内还有这么多人,她还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晏离思笨拙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不哭不哭。”脸上的泪越擦越多,到最后已是止不住的架势。
易欢虽不知她为何倏的哭了起来,但还是上前劝了两句,见无用后,快步出了门。
屋内有小声的啜泣声,丫鬟站着不知所措,江溪颖哭得越来越厉害,两个红红的眼眶看起来颇为下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于人前如此失态。
小离思还在手忙脚乱的替娘亲擦泪,在她眼中,娘亲是无所不能、坚强大气的,可这会子却哭了起来,定是伤心透了。
“娘,以后离思再也不淘气了,娘别哭了。”晏离思替她将头发绾到耳朵后,大声安慰着,谁知自己也哭了起来。
当易欢抱着蓝安然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娘俩抱头痛哭,浑然不觉周围还有人在。而丫鬟不知如何劝,只得默默站在原地,皱着眉头。
挣脱他的怀抱,蓝安然冲到娘亲与离思的身边,一头雾水,“你们别哭了,旁人都看笑话了。”
易欢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不得不憋着。
他朝几人走去,“放轻松些,日后还需要你操持着这个家,现在哭未免早了些。”看似一句玩笑话却十分的有道理。
勉强止住了哭泣,江溪颖还是有点意犹未尽,但看着儿子女儿都在身边,又不好再继续哭,只得迅速擦了眼泪,像易欢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离思,安然,娘亲只是太累了而已,你们先到别出去玩,让娘亲一个人静静好不好?”她柔声哄着两个小不点。
刚才哭得狠了,晏离思这会儿还在抽嗒着,鼻涕泡挂在鼻子下,尤显可爱。
帮她净了面后,江溪颖才唤丫头将两人带到院子里玩去。
方才还是哭声一片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易欢给她递过来一杯茶,“你也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
不好意思的垂头敛目,江溪颖暗道自己也是性情中人,一下子没控制住。
“你这个样子,还能照顾好他们吗?”易欢问,目光却流连于庭前两个孩童追逐打闹的身影上。
对面的江溪颖瞪大了眼睛,旋即有些茫然的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蓝逸风还在卧床,偌大的府邸靠她一人来打理,可既然身为主母,自然要面面俱到,就算有心无力,也得撑下去。
而离思与安然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定是不能轻易被击垮的,不管蓝逸风日后会如何,她必须担起这个家。
看着她急欲辩解的样子,易欢只是抬了抬眉毛,他何尝不知,她骨子里的倔犟与坚强。
“我的意思是,若不然我替你照看离思,这样你便可轻松些了。”他缓缓道,语气恭敬却不卑微。
江溪颖蓦然抬头,满肚子疑惑,“说明白些。”
摇头叹了一会儿,易欢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我想带离思到药王谷住上一阵子,带她一同重振药王谷。”说完尴尬的笑了几声。
在他看来,江溪颖却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晏离思还小,母女分开简直就是世上最大的痛苦,他这么说,只不过是询问一番罢了,一半玩笑,一半真心。
听闻他的话后,江溪颖却认真想了想,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想法,毕竟自己近日都在操心着蓝逸风的病,难以分心照顾女儿。
这样看来,让离思去药王谷住上一阵,倒也不错。
“那明日便启程吧,离思就要托你照顾上一段时日了。”她轻抿着杯中的茶,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对面的易欢显然不相信她竟会这么答,吃惊极了。
看来她真是累了,不然也段不会同意此事。既然同意了,就代表了她对自己是信任的,自己也不能让她失望才是。
“你放心,离思到了药王谷,我定会好生照顾她!”易欢胸有成竹答。
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江溪颖当天夜里便收拾了离思的东西,又让小厨房做了些路上需要的吃食,这才算完。
就寝前她将离思抱在胸口,柔声交代着到了药王谷要好好听话,不要淘气,好好跟着易欢师傅学东西。
隐隐猜到娘亲这么做的用意,晏离思点头答好,反过来像个大人一般叮嘱江溪颖要好好照顾爹爹。
令江溪颖吃惊的是,这小家伙竟然没有丝毫的抵触心理。
“要去药王谷,你会不会伤心?”她认真的问着怀中小人儿。
晏离思像个小大人一般回应,“不会,就是会想娘亲和爹爹,不过离思会听易欢师傅的话,娘亲不要担心,想离思了就来药王谷看看。”
这话听在她耳里尤为诛心。
这么小的孩子却已经这么懂事,与她这个做娘的比起来,显得成熟多。江溪颖欣慰的将她抱紧,心里有些不舍得。
翌日天一亮,马车已候在了府邸门口。
“将那几个孤儿一同带去药王谷吧,”江溪颖看着马车旁的易欢,后又吩咐丫鬟将那几个孤儿带来,“就要麻烦你了。”
易欢摆手摇头,“不麻烦。”
她同意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当让她放心才是。
离思凑到娘亲身边,安慰道:“娘亲在府内要多多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了,离思回来可不想看到娘亲面黄肌瘦的模样。”
周围人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都夸小姐已经长大,开始叮嘱起夫人来了。
抱着晏离思上了马车,易欢掀开帘子朝府中人道别。马车一摇一晃,渐渐消失于大街的拐角处。
飞快的跑进了屋子里,江溪颖心里有些不舍,想起女儿之前所说又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左不过是短短时日,很快就过了。
“娘,你是不是后悔了?”蓝安然不明所以的问道。
敛起面上的不舍,江溪颖笑了笑,“没有,安然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