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楚卿詞,目光一转,就转向后头疾步跟过来的高肃身上。
他竟然是北齐战神。
可能事情比想象中的要严重,一向温和儒雅的高长恭此刻目光中满是担忧。宇文邕沉思一下,将马匹又牵去马棚内。
楚卿詞还喘着气,看到袅袅望过来,她的脚步又慢了下来。一步步缓缓走过去,脚下似是有千斤重。
“袅袅,我还以为你就这么丢下我跑了……”
她想平静,她想慢慢的说着话,她想给袅袅做个好榜样,可是她说着话时却带着哭腔。
袅袅身子一直,睁着大眼睛看着楚楚眼里蓄着泪朝她一脚脚移过来,她心下一凛,却好笑道:“楚楚,你哭什么,我又没走……”
楚卿詞条件反射的往眼里揉去,从今以后她要照顾袅袅,她要当一个坚强的姐姐,她不能惹袅袅也跟着哭。
“袅袅,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她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两只手紧紧的握住。
“楚楚!”袅袅喊了一声,“你还是别说了,我又不想走了,刚刚就是故意吓吓你!”
“袅袅,我知道你怪我这几日不提正经事带着你瞎逛瞎玩……”
“没有没有!”袅袅抱住楚楚急切的打断她,“困了我们回客栈去。”
“袅袅,”对于她的阻拦楚卿詞视而不见,还能拖到什么时候呢!清泪一行,楚卿詞强自镇定,“桃花村,除了你我,应该再无一人生还了。”
高长恭心下不忍,脚刚提起,宇文邕伸臂一拦,“总有这么一回,迟早也要面对。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高长恭眸子沉了沉,瞥去,“宇文兄来北齐,大抵不会只是陪同,这么简单。”
“这还是第一次见兰陵王说话这么直接。”宇文邕笑着缓缓又道:“早闻北齐有一位王子,容貌俊美,自小武艺高强,如今不及弱冠已经封王,想来大好的前程还在后头。”
“宇文兄见笑了,我这授封兰陵王不过三月之余,与你相比,怕是不足为道。”
“哦?容我猜测,高兄这弦外之音,恐有怪责齐王不识才能者不知善用之意啊。”
“你可别浪费力气行离间之事,我高长恭,从来不吃这一套。”
“你不吃,自然有人吃。”宇文邕敛色,“正事要紧。才刚不过玩笑,高兄不会真的介意吧?”
自然是不悦的,却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计较。隐约有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高长恭轻轻瞥去一眼,不远处两个女子蹲在墙角相偎在一起形状可怜,看不下去,他转身挑了个角落处。
“愿闻。”
宇文邕跟过来,开门见山。
“北周北齐商业互通往来也不是一日两日,可是最近几个月,似乎出了不少幺蛾子。尤其以沿海一带为最,不知高兄怎么看?”
没想到他却是说的这些,高长恭不由看过去,“人有贪心,不足时哪里管的了明文条约?说到底,也是为财。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话奇了。宇文邕反问:“难道兰陵王就坐视不理,不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以保民生安乐?”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话宇文兄自然不会不知。不然,你既然看到了想到了,自然有解决的办法,又何必特与我论。”高长恭有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以为你自小谋生谋路太难,多少也应该理解同样位置我的行事不便。”宇文邕也不藏匿话中的讽刺,他挑眉继而又道:“有些事,我们不好做,那些在其位的却好做。先可从横海将军着手,再者朝中的三公六卿九命,总有那么几个人跟你相熟吧。该有哪些事上达天听,他们再合适不过了。民不安则国不宁,说小了是几个钱的事,往大了说,覆巢也不远。”
高长恭心中一凛,与宇文邕对视。二人无话,意念里早过了无数招。
“桃花村的事,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可怜一村几十口就这样被灭,却以简单的抢夺财物纯属意外之乱短短十来字草草结案,只是怕影响他们头上那顶早已经脏了的官帽所以压而不报。可笑桃花村并非富硕之地,真抢也该抢墉城去。高兄又查到了些什么?北周北齐官员之间互相勾结?可是他们勾结什么呢?”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你又为什么要调查这些?”高长恭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