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告诉她他的目的只是想了解他们的去往之地而能更快的找到她的同伴和袅袅,看她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不该防备的时候又防备起来了,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将地图拿来搁在包袱里,目光落在另一个青布包袱之上,这些都是她买的,而她此刻又在哪里?
哼,前面还笑着现在就拉下脸来,果然是个不能相信的。楚卿詞也赌气的撇了头不去看人,只是听到他的话,回了头轻哼一声道:“他待人很好的,怎么会对你的同伴不好。不要以己度人。”直视于人,“你只管告诉我北周怎么走就好。”目光瞥见那青布包袱,又道:“你同伴的?”
“最好是这样。”宇文邕将眼一闭,她的话太多了。
她轻哼一声,也不再说话。连日的奔波加上今日的事情,也让她有些吃不消了,马车晃晃悠悠,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楚卿詞挂念高长恭,高长恭何尝不是。樟树下,他翻身下马,目光落在女子没穿鞋的脚上,他愣了愣,又看了看墨竹,他们是弃了马车改骑马择小路避开追兵的,她能穿的鞋也是楚姑娘的,却都在马车的包袱里。
“你的脚……”
高长恭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墨竹,墨竹自然明白他家王爷是什么意思,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从衣摆处撕下了两大块布料。
“给你,先凑合用这个包着吧。”
闻声,袅袅一愣,不过人家是关心之意,她倒也能体会,语气便也软了不少。
“能不能不要开玩笑。”
脚趾头动了几动,她望着雾气缭绕的起伏山峦,似是极轻快的道:“我的脚说,它死不了。不过还是谢谢,”她目光带笑一转,落在那个随从身上,“你。”
再一转,落在跳马下地的男子身上,蹙了蹙眉,“喂,大哥哥,雨地里吃了这么久的风,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躲一躲再弄点热乎东西吃着,毕竟我看你们也不像是铁打的身子骨啊,也都跟我一样是肉眼凡胎……说错了。我是说,你们除了看我不顺眼再凶一点以外,你们也不像是会打人骂人的年轻人,既然如此,你担心什么?”
高长恭抬眼瞧了那女子一眼,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胃口,也确实看她不顺眼。
“公子,此地荒山野岭恐怕很危险,不如先出了这里再说?而且您的伤口再不能这么拖着了。”
高长恭眉头紧皱,目光落在山林深处,他好后悔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马车上,他紧握着拳重重的打在了樟树杆上,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回沁水县陶然客栈。”
幽幽似寒月的目光,转睇在苍白轻颤的手背上,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覆上来,轻轻揉搓,袅袅脸上带笑,理不清此刻脑海里闪过的几个念头。
“既然这位公子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大不了就是羊入虎口,多生些波折罢了。”
她抓紧缰绳,谨慎的想要如他一般跳下马去,只望一眼,离平地那么高,又心生胆怯。雨势似乎渐小,四周静悄悄的,她自嘲一笑,抱住马脖翻身跳落于地。
脚裸一痛。
她扬起脸,“不是我怕死,只是不想死,主要是我还不会骑马。那就就此别过吧!”
高长恭正欲拉过墨竹的马,他不过是想去碰一碰运气罢了。若是能在陶然客栈找到她,羊入虎口又怎样。余光瞥见那名女子下了马,她倒是有勇气。
“这荒山野岭更危险,你若爱惜性命,就该知道你一个弱女子若对上他们会怎样,而且你难道不想去找你的同伴?再者这位姑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抬眸对上女子的眼睛,深沉没有一丝波澜。
美眸似有亮光,顷刻间闪了几闪,袅袅突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一对上那个臭脸……
“关我什么事?”
去意已生,十头牛也拉不回。
不知道宇文邕的伤怎么样了,以前总觉得他各种不好,为何此刻脑海里想起的尽是他的好?
昏昏沉沉的身子,渐行渐重的步子,雨声那么小那么小……疲倦的闭上眼,她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高长恭一直盯着背后的女子,看她神情有松动,却最终还是一头犟驴,他也有些不耐了,她死了关他何事。
他翻身上马,牵动了胳膊的伤,心里更加烦躁。
“你爱怎样怎样,去留随意。”
马蹄哒哒向前走去。墨竹有些不太放心朝后望了一眼,却见那位姑娘倒在地上,他张了张口终是喊了出来:“公子,这位姑娘晕倒了!”
高长恭听言,调转马头,他望着地上的女子,又想到不知所踪的楚卿詞,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你既然多事,那便交给你了。本王可不是活菩萨。”
“是,属下遵命。”墨竹恭恭敬敬的回道。
高长恭再次望了那女子一眼调转马头离去。墨竹将她放在马背上,也骑着马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