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真倒霉,不过是出来采点草药,怎么会碰到这么些人?
“你又是什么人?这里荒无人烟的,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领头男子狐疑的看着她,露出一丝凶狠的表情,“你们有多少人在这里?你们是干什么的?快给我如实说来,否则叫你好看!”
独孤幽若被她吓得倒退一步,脚后跟的石子哗啦啦的滚到山下。她恐惧的看过一眼,又立即收回目光,犹自心颤颤。
“我,我家中老父亲身体孱弱,我是上山来采药,然后迷路了的,我已经走了一夜,就是走不出这个林子……你们能带我出这个名字吗?”他们问她是什么人,问他们有多少人在这里,幽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下意识的就不想告诉他们实话。毕竟她多少也知道他们这次是往长安去落脚,这一路上本来就在打仗,对方还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可不能随便说出实话,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呢。
“迷路了?”那个男子将她上上下下一望,她的形容全部入眼,男子嗤的一声,恶狠狠的又走近几步,“你当我傻啊,你这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的,像是走了一夜路的人吗。”
独孤幽若朝自己略有狼狈的身上一看,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那,那你想要怎么样?”
“你不实话实说,我就有得你受。来人哪,把她给我抓起来。”随着领头男子一声令下,立即出列三个男子缓缓走向独孤幽若。
独孤幽若微微退了两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几支利箭射出,皆准确无误的射入三个男子的胸膛,他们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各自倒地不起。背后之人立即警觉起来,朝放箭方向看去,乌泱泱一片人头,赫然比他们人数还多!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缴械原地待命!”
独孤幽若心头一喜,听出是宇文护的声音,她侧目望去,宇文护已经带着人往山上赶来。敌方人群一阵骚动,那领头男子一声怒骂,声音才微微弱下来。
“急什么!把她抓住当人质,总能抵挡一阵!”
晚间又有人要来抓幽若,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护举手一箭又将当先一人解决,再有人上他又射一箭,如此这样一番下来,对方皆有些犹豫。那个领头男子却是个极为机灵之人,眼瞅着他们快来到山上,当下命人拖起地下人尸体,以尸体挡箭,果然就将那女子抓在手里。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别想逃,你们一定会被我们的人抓住的。”独孤幽若剧烈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等宇文护百多人上得山来,一眼看到独孤幽若已经落入对方手里。那男子抓幽若在身前,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似笑非笑看着宇文护等人,“我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想这个女子安全无虞,你们最好是往山下退去。”
宇文护淡淡看人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当是谁呢?原来果真是东魏残兵。怎么,你们是被谁打得落花流水?这几十号人如此狼狈,翻山越岭是要往哪里去?总不能是在我们的地盘迷路了吧。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们找出路啊?”
“你少在那里废话连篇,你管我们是哪里人啊,你管我们是做什么呢?谁让你假好心,我只告诉你,赶快给我退到山下去,否则我只下蓄力,一把掐死这个小女子。”那个男子说着果真指下使力,独孤幽若发觉呼吸困难,十分难受。
宇文护凤眸微眯,淡淡笑道:“掐吧,掐不死那你便还是要死。这个女子我压根就不认识,你随便怎么掐,我看你能不能逃过我们的攻击。”
那个男子显然不信,“你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刚才放箭杀我们的人?”
“我自然不认识,可是这荒山野岭的,总不可能是寄居在此地的农家女,你们又在捉她,那想必自然就是我们的人了?那既然是我们的人,我怎么能任由你们捉她而袖手旁观呢?可是我们的人,我宇文护就要每一个都认识吗?谁知道她是哪家的奴婢或者侍妾什么的?我为什么要救她?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我压根不认识的人?”宇文护说完眸子一冷,“弓箭手准备,此地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呼啦啦,山下两边又各聚集一百人,前排人都举着弓对准敌方那几十人。那个领头男子有些慌了,瞟一眼满脸苍白的女子,在想着刚刚男子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独孤幽若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宇文护,不过她很快就又释然了,是啊,他们见过才不过几面,人家为什么要救她呢?自从见到他,她满心欢喜,在此刻,眸中光华寸寸灭下去。
宇文护既没有错过那男子面上的犹疑,也没有放过独孤幽若脸上前后不一样的表情。他佯装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在看着阴沉的天色,突然一个急转身,抽箭,搭弦,射出,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过去,那男子大惊,微微侧过去身子,那箭仍然是从他头顶射过,他被带翻在地。而独孤幽若的身子像飘絮一样跌向山下,她的思想停止了,她的害怕也没有了,在这一刻,她反而很安静。
宇文护亦是一惊,一声“全部活捉”以后,立即飞身过去要拉独孤幽若可是独孤幽若的身子下坠得太快,他只拉住她一根食指,在来不及思考出来到底是松手还是如何的一瞬间,他的身子也跟着一起往下坠落。
“都督!”
有藤蔓刮痛手臂,山的那一头是一处峭壁,独孤幽若的身子如秋日飘零的落叶,竟然直直的跌向地面。索性并不高,而底下是处斜坡,她的身子滚啊滚的滚着,最后撞向一处湿润的小土块,晕了,她的身子也才停下来。
宇文护的身子一把压在她的身上,定眼一看,她却已经昏了,忍着身上酸痛将她扶起来,狠狠掐她人中,方将她弄醒。
独孤幽若悠悠转醒,一看到宇文护,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心中十分的难受。撑着地将他狠狠推了一把,将头一转,淡淡的说:“都督怎么也掉下来了?都督身子金贵,可禁不起这种摔,还是赶紧叫人把你拉上去吧。”
宇文护无奈一笑,看着此处湿润滑腻,只说:“换个地方做吧,天气本来就冷,此处又湿冷湿冷的,小心坐出病来了。”
独孤幽若淡淡摇头,“都督请随意,反正我贱命一条。刚刚没有死在贼人手中已是万幸,此时坐在这下边,说不定被熊啃掉什么的也不足为奇,也是我命中注定,那也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宇文护知道她是计较自己才刚与那男子的几句对话,他再看一眼她冷淡的面色,心中亦有些怒气,却并不打算与她计较。
手下使劲,拖住她的胳膊,一往旁边,五六步之外,一拖一放。冷哼一声说:“你既有求死之心,若是有熊咬死你,那倒也是你死得其所,毕竟也算如了你自己的愿。可是若因为你的求死之心而招来熊,白白的连累着害了我的性命,我想你家爹娘是担待不起这份责的,你好好想清楚吧。”
独孤幽若被他一句话气得七窍生烟,想要反驳,可惜生来口齿就有限,今日再被这么几下吓一下,早就已经七魂失了六魄。此时茫茫然的想着自己真是太没用了,如此一来二去的胡思乱想,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漱扑漱的掉个不停。
宇文护最见不得女人哭,却在这短短几日中连见她哭了两三次……他手中拳头紧了紧,哼了一声,往别处落座。
这时,天又开始下雨,独孤幽若连打了几个喷嚏,渐渐的越发觉得冷了,双唇都在哆嗦。宇文护见她半天没有说话,走过来一看,只见她朱唇发白,脸上却酡红一片,心里一惊,探手在她额头一摸,却触手一片炙热。
“这么烫?”宇文护叹息一声,“也是烧糊涂了吧,不然肯让我碰你吗?平日性子看着倒是乖巧,没想到也是一个有脾气的,就为了我那几句话,生生的这么半天不理人。你难道听不出,我就是想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再把你救出来吗?不然你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脱险啊,小笨姑娘。”
宇文护也想哀鸣一声,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却不能。这种事叫他摊上了,总不能坐视不理吧,只好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去找了一棵大松树下面避避雨,这里距离山头并不远,估计他的人马是要绕一个大圈才能找到此处,也不知道几时能找过来。独孤家的女儿这会儿这么孱弱,又发着烧,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独孤幽若昏昏欲睡,慢慢闭上了眼睛。宇文护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免不得赞叹一声,她的皮肤可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