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齐见她羞的满面通红,不由得朗声笑起来。笑毕后,又回到正题上来道:“陪我一起吃顿饭吧?这几个月,我时常都没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知道虞月向来心软,装可怜一类,容齐如今用的得心应手。
虞月想了片刻,果然如他所愿,答应道:“那好吧。”
容齐高兴起来,忍不住又想亲她。尝到了甜头的事情,让他如何忍得住?
虞月见他眼神又火热起来,连忙从他腿上起身离开。心中暗舒了口气,总算是跟他拉开距离了。容齐则心中微微失落,不过也不大影响心情。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
两人从楼上前后下来。正好宋初霖沉着脸一阵风似的进门来。一见到他们,便猛地顿住脚步。他是接到刘掌柜派过来的伙计通传的消息,说王爷忽然驾临店中,怕对姑娘影响不利,请他快过来援救。如今到了眼前,好像他来的迟了一步?
容齐眼神淡漠如雪扫了他一眼,回头对虞月柔声道:“我在外边等你。”
虞月轻轻点了点头。他便转回头,从宋初霖身边经过。宋初霖穿着一身墨蓝袍子,外边系着一件黑色斗篷,手上拿着马鞭,显然是急匆匆来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虞月从楼梯上下来,走到他面前道:“哥哥,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宋初霖没答,而是关切地上下盯着虞月,反问道:“月儿可还好?他对你做什么了没有?你眼睛这么红,哭过?”
虞月见他要看出端倪,便忙低下头道:“我没事,哥哥别担心。”
宋初霖瞧着虞月脸上飞这一层淡淡的羞红,心里滋味格外复杂,酸苦辣咸,各轮翻来一遍。
“哥哥若是还有事,便去忙吧。劳你白跑了一趟。”虞月勉强笑道。
宋初霖将她拉至一处僻静地方,低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又和好了?”
“不好说。”虞月也不知今天这样算什么。
宋初霖黯然沉默了片刻才道:“既如此。妹妹你想好如何对姑父姑母讲明。别让他们二老为你担心。”他已经不奢求能走进她的心里了。
“嗯,多谢哥哥关怀。”虞月点点头轻声道。
依旧是福荣楼那间房。容齐为了能够与虞月单独相处。给虞锦虞菱另安排了一个包厢。虞月将惜雪杜鹃留下,其余人都去照顾两个小的。
有丫鬟在场,容齐自然不好与虞月过分亲近。只是捡虞月喜欢的菜,放进她的碗中,悉心照料。见虞月将他给她夹的菜都吃了,心满意足。自己没吃多少饭都觉得饱了。
饭毕,两人又坐着歇息了会儿,喝了会儿茶。虞月道:“我也该回了。”
容齐道:“好。我送你回去。今日咱们见过面,再见只怕要等两个月后了。我想与你多待会儿。”
虞月惊讶瞧了他一眼,容齐莞尔,握住她的手,柔声调笑道:“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虞月扭开脸,正好瞧见惜雪和杜鹃两人在门口处,把头垂的低低的。她不好意思,抽回手嗔道:“谁舍不得你?我巴不得你赶紧离我远远的!”
容齐轻轻笑了两声,“月儿说这话,可是伤了我的心。不过,我知道你是爱说反话的。”
虞月:“……”
两人从福荣楼中走出来,虞锦虞菱姐妹两个已经在车上坐好了。和虞月分别了这么长时间,姐妹俩都很兴奋,在车上叫虞月赶快上车来。
虞月回头看了一眼容齐,就见他站在他的马车前,一脸被遗弃的可怜相望着她。她的心顿时就软了。
“惜雪杜鹃你们和锦儿菱儿先走,我和王爷随后。”虞月吩咐道。
杜鹃麻利地上车将两个小的抱进车内,哄道:“大小姐还有事情和王爷聊。回家再陪姑娘们玩啊。”
惜雪百般不情愿地看了眼虞月,才上了车。车帘放下,她低声怨道:“好不容易小姐要把他忘了。他怎的又来招惹?就看不得小姐好过一天啊!”
杜鹃抱着虞菱,低声道:“莫在三小姐四小姐跟前说这些。”
惜雪张了张嘴,瞧见虞锦一直在盯着她,便只好泄了气。
虞月看着自己府中的马车和随车的仆役都离去了。才转头去看容齐。
容齐这会儿正因为小计谋得逞而笑的十分浪荡得意。
虞月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容齐便憋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偷偷握住虞月的手,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虞月抽回手,十分想通打他一顿,奈何地点不合适,两人现在也不是从前那样可以毫无顾忌玩闹的时候了,这么一想,她心中便有些哀伤,垂眸低声道:“你若再如此,我便是自己走回去,也不同你一起了!”
容齐见她似乎真要生气了,便忙收敛了打趣的心思,道:“好好好,不胡说八道了。上车吧,别冻着了。”
虞月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随后他也上来,两人在车中坐定。容齐对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便平稳地前进。
两个人的私密空间,可想容齐怎么会老老实实坐着。车走了一小会儿,他便将虞月强行带入自己怀中,抱着她心满意足地叹息,“分开这几个月。我都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月儿,只要你一天没嫁给我,我一天都不能睡踏实。”
只要他们单独在一起,他就是嫁啊,娶的。虞月不想答话,只是盯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心里一如从前矛盾。
容齐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目,感慨不已,她心事重重的模样都这般令他着迷。
“是不是正是因为记得过去许多往事,所以才会这般害怕与我在一起?”容齐冷不丁问道,“皇宫留给你的只有冷冰冰的利用和一场噩梦?”
虞月身子忍不住轻轻一颤,低低垂着的脸上俱是慌乱紧张,“你……知道什么?”
容齐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轻轻的笑了一声,“阿月,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虞月想不明白,他这样冷不丁说起一两句关于前世的话有立刻转移话题是为什么?是试探么?若是试探,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今天自己暴露了太多次。然后呢?他试探过,确定她的确是带着前世记忆的重生之躯,会对她做什么?
如果他也是重生之身,他找上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既然带着前世记忆,那么对她所说的一切甜言蜜语,说非她不娶,说他们命中注定,这些话,又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仅仅只是自己这个人么? 可自己和他前世根本并不相识。
“什么故事?”虞月抬头望向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到底对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若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设好的局,将来她又该如何面对他,或者……躲开他?
“一个弟弟恋慕哥哥之妻的故事。”容齐嘴角的笑意透着一丝温柔。
不等他详说,虞月从他的神态中,已经看出他说的是他自己。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异样的感动暖流。
“……她一生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深爱着她。他在离开人世前,唯一的心愿便是,如果时光能够倒转。他一定不顾一切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爱上自己。”
容齐讲完这个故事,马车已经快走到永安伯府所在的巷子里。
虞月被他所讲的故事感动的双眼泪光闪烁,她定定望着他,轻声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你?”
“和你。”容齐微笑,眸色温柔,“阿月。此生,你会让我达成心愿么?”
“你……你也……也是重生而来……”虞月难以置信。事实已经摆在她的眼前,她却不敢相信了。
“我也不知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我又从一个十岁孩童开始,重新活了一遍。”容齐道,“这有悖生死轮回,我也知道。但我的确就这么重生了。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异状在我身上发生。月儿是不是也是如此?”
虞月怔了怔神,也知道再隐瞒已经没有必要,“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我前世嫁给的是谁。你……”
“你也说那是前世。皇兄他……他如今可还不认识你是谁?你现在只认得我!”容齐说着便握紧虞月的手,好像怕她跑了似的,双眼也紧紧盯住她,“月儿,你不觉得这是上天怜悯我与你,所以让我们将自己的人生重新来过么?”
虞月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正是如此,为了不重复前世的悲剧。我才想远离皇宫和与皇宫有关的一切。”
“我虽然是皇室中人。但我只是一个藩王而已。若无意外,这辈子便要在固南终老一生。你还是对我的身份无法释怀么?”
虞月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我不想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过安生日子,生儿育女。可你就算不在朝堂中,你也是王爷。麾下有数十万大军,举足轻重。前世我因为身份,缺失太多,此生只想过小日子,与一个疼爱我,怜惜我,以我为重的男子白头偕老。”
“月儿,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你给我些时间可好?”容齐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丝丝缕缕的哀求,“我将朝中之事做个交待了断,便做个守着封地哪儿也不去的闲散王爷,每日里陪着你。”
虞月望着他,他眼中散发着诚挚火热的光芒,这是如今乃至未来几十年,大汤国唯一可依靠的栋梁。她若是为了一己私心,让大汤失去这唯一的栋梁,天下百姓又该怎么办?
“有句话讲‘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虞月轻声道,“你也知道你皇兄便是这样一个人,他心爱之人逝去后,他半生缅怀难忘,无法自拔。朝政民生一概不顾,导致朝局不稳,百姓生活艰难。若非有几个贤臣与你一同守护着大汤。只怕大汤那时也离亡国不远。你是大汤百姓的守护神,是他们能安稳睡好每一夜不怕外族入侵的唯一倚仗。你若是为了我一个,抛弃家国重任,那和你哥哥又有什么分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