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瞧着他眼中那戏谑的神态。原本清冷疏淡的五官此时变得异常柔和平易近人,倒是比他板起脸的模样看着有种令人着迷的诱惑。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虞月顿时觉得羞臊懊丧,同时他这人竟然跟他这般玩笑,不觉得唐突暧昧么?
“那……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七哥哥什么的,他们之间哪里亲近到这种程度了。且若是被她十三哥哥知道了,她和别人称兄道妹说不定要生气的。
容齐想她也不会答应叫他哥哥。便轻轻笑了笑,点点头,“嗯,也好。”
“那……容七,我该回去了。母亲说不定已经着急在四处找我。”虞月说着站起身来,“阿月先谢过你愿帮我在王爷面前美言。若是荣贞郡主果真没有降罪与永安伯府,虞月永生牢记你此次的大恩。”
容齐笑容清浅温柔,道:“莫要这般客套,你且尽管安下心。我与你保证的事情,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虞月与他分别后,带着杜鹃走到半途,便遇上了宋氏还有惜雪一同往这边来。宋氏满面忧色,瞧见女儿,便立即疾步过来,握住女儿的手道:“我方才才听说你和荣贞郡主之事。我儿可还好?去了哪儿,可让为娘好找。”想起下人说荣贞郡主要将自己宝贝女儿掌嘴一百。她便心慌难安,急上心头。
虞月对宋氏摇摇头,笑道:“母亲莫担忧了。女儿没事。方才在那湖边偶遇了一位固南王的至交好友。他听说了我与荣贞郡主之间的事,与我说,荣贞郡主的兄长也在此,不会让他妹妹胡来。”
“果真如此,那便好。”宋氏松了一口气,叹息道:“我听人说,原本你和郡主之间本该无事。都是虞彤无事生非!彤儿今天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为娘真不该答应老太太带她来这王府赴宴。眼下,不但你和荣贞郡主之间的矛盾被人传播议论。咱们家两位姑娘面和心不和也被人津津乐道当作笑谈了。”
虞月安慰道:“母亲别因为她生气了,不值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应变。但愿固南王是个通情达理的。”
因已经快要开席了,此时四处分散的宾客大部都已在桌前坐下。宋氏和虞月母女两个回到宴客厅中。
刺史夫人便从椅子上起身示意,招呼她们过去。
虞月在厅中看了一圈,没有瞧见宋柔筠,便对宋氏道:“母亲,你先去慧姨那儿坐着。八姐姐还没回来,我去找找她。”
宋氏也没有看到宋柔筠的身影,便点头道:“找到了就快些回来。莫要四处乱走了。”
“我知道了,母亲。”
虞月带着惜雪和杜鹃从厅中出来,沿着原路寻找过去。没走几步,便见宋柔筠一脸愠怒羞涩地急匆匆地跑过来。
虞月上前迎上她,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宋柔筠气道:“方才我和那夫人分别,返回水榭去寻你,见你已经不在那里,想着你是回来找小姑姑了,便立即往回走,谁知竟然在湖边遇到一个登徒子!”
虞月心中一凛,“那人什么模样?”不会是容七吧?
“和十三哥哥大小差不多。穿着一身青白衣裳,手上拿把扇子,看衣着气度瞧着是个正正经经的翩翩公子。谁知瞧见我,便拦住我的去路,问我是哪家姑娘,可许了人家。我便对他说我已经有婚约。谁知他还纠缠不休!若不是又来了一个穿黑衣的公子出现,将他叫走。只怕……只怕……”
宋柔筠说着眼圈便有些泛红,着实吓怕了。虞月安慰地握住她的手道:“好在有惊无险。姐姐莫要怕了。待会儿咱们吃完饭便提早回去。我看这王府也是没什么意思。若是要真出什么事。连个做主处置的王妃都没有。忒不让人放心了。”
“正是这么说呢。”宋柔筠羞怒道:“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场合了。没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是我鲁莽了。姐姐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出来走动是比寻常女子要容易让无聊之人盯上。该小心些的。”虞月笑道。
宋柔筠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手,嗔怪道:“说的什么话?我不是怪你带我出来。只是这种地方,来个一两次,知道是如何盛大气派便行了。多了便是无趣。还不如咱们在家中书房读书习字来的有意思。”
“我也不是多喜欢这种场合,正如你说,见识过便好。还是在家里自由自在的更有意思。”
姐妹两个携手进入宴客厅中,和宋氏以及刺史夫人坐到一起。
虞月抬眼找了找虞彤。见她竟然和荣贞郡主坐在一桌上。那荣贞郡主碰上她看过去的目光,立即横眉怒目却又像是忍耐着什么,最后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过脸不再看她了。
虞月瞧着她的动静,垂目稍稍思量,心中的巨石彻底放下来。看来这荣贞郡主方才是被人教训过的。否则如今便不是无可奈何地翻白眼给她,而是该大摇大摆地对她实施刑罚了。
果真是那容七公子从旁为她说好话了么?虞月心道,今日,他不但帮了自己,还帮宋柔筠解了围,看来的确是个值得信赖的正人君子。
酒宴开始。有歌舞丝竹声乐从旁助兴。宴客厅中倒是一时热闹非凡。
虞月才吃了两口菜,便有一队王府的丫鬟手上端着盘子,直直向虞月走来。为首的大丫鬟来到虞月跟前,对她躬身先施一礼,然后才脆声道:“王爷体恤永安伯府嫡女虞月虞姑娘,方才在园子里受了惊吓,特赐下皇宫御厨所做几道小菜,请姑娘品尝,为姑娘压惊。”
说完,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鬟便将手上端着的几道菜,一一摆放到虞月面前。
宋氏惊讶之余,连忙拉着虞月起身,要跪地感谢固南王赏赐。那丫头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宋氏手臂道:“虞夫人不必客气。王爷说了,虞伯爷和夫人以及虞小姐今日里在府上受惊,是王爷疏忽,照顾不周。深感惭愧。这是对夫人和小姐的歉意,夫人小姐无需感谢。快快入席用饭吧。”
那丫头带着其余人离开以后。宋氏和虞月才重新坐下来。
虞月瞧着眼前的几道菜。竟然这般巧合,都是前世她在宫中最爱吃的。心中惊讶又满心感慨。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离她近些的福鹤延年水晶饺。
那是用新鲜龙虾肉为馅料,用上等香米磨成的粉做皮,捏成一只只仙鹤的模样的饺子。那仙鹤捏的栩栩如生,隔水蒸熟出笼,也不会变形塌陷。若是有丝毫偏差,便不算成功。是以这蒸饺看着简单,实际最考验御厨的厨艺功力。
如此精益求精用心做出的饺子,自然美味无比。蘸了秘制调味汤汁,更是令人口水潺潺。
虞月没想到今生还能吃到一次这饺子。吃了一只与前世记忆中的毫无差别,鲜香可口,便立即吩咐惜雪给母亲和宋柔筠以及刺史夫人分吃品尝。
此时固南王对虞月的另眼对待,已经让在座的众人议论纷纷,眼含羡慕。
荣贞郡主瞧见表哥不但因为自己要责罚虞月,让哥哥狠狠骂了她一顿,让她安生些,休要再惹事端。如今竟然还亲自赐下酒菜给虞月道歉。更觉得表哥偏心。但是又无可奈何,此处到底不是京城,不能将那虞月好好教训一顿。
虞彤这会儿更是嫉妒地盯着虞月。她费尽力气才得到郡主多看一眼。她虞月竟然不费力气,便得到固南王的特殊招待。为何上天总是这么偏爱她!
宴会过半,丝竹声乐忽然停止,在厅中舞蹈的舞姬也纷纷退下。然后便见有两个丫头端来古筝。放在厅中道:“永安伯府二姑娘虞彤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兴。”
虞彤在众人的注目中,从坐上优雅起身。荣贞郡主这时低声道:“好好弹,若是弹的不好。浪费了本郡主提拔照顾你的好意。等着一辈子被虞月压在底下吧!”
虞彤施礼答是。然后来到古筝旁,对众人道:“奴家献丑了。”然后便在软席上跪坐下来,抚琴弹奏。
虞月瞧了虞彤一眼,无所谓地继续吃菜。刺史夫人在一旁笑着对宋氏道:“你这二叔家的丫头,却是个喜欢出风头的。和阿月性情不大一样。”
宋氏回道:“她音律,女红都比我家阿月强。拿得出手,年纪不小了,也该适时展示展示。”
“你呀,还是别为她说话了。看她为了讨好郡主,险些让阿月被那郡主责罚。一家子姐妹,为了争名夺利,做到她这份上,也是不多见了。”
“她年纪还小。不大懂事,可以谅解些个。”宋氏道。
“你就做好人吧,小心以后阿月吃了她的亏。”刺史夫人皱眉道。
虞月听着刺史夫人的担心,心中笑,她家娘亲大人可不是那能让人随便捏的软柿子,更不会让她吃了虞彤的亏。再者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被她欺负到头上去。
宋柔筠听完了虞彤的弹奏,对虞月耳语道:“别说,她弹得的确比你好。看来是下苦工练过的。倒是好学上进。”
虞月回道:“哼,那我下棋还比她强呢。”
宋柔筠噗嗤失笑。
虞彤在下棋方面虽然也聪明,但因为心思太多太杂,反而成了她的短板。每次与虞月对弈,都没能赢过。
午宴结束。虞月便准备与宋柔筠先离开了。正要上马车,忽然间那王府的管事嬷嬷,赵嬷嬷急匆匆赶来,拦住她们道:“虞大姑娘留步。这有王爷好友容七公子专程差奴婢来,将此做礼物送给姑娘。说姑娘今日里,在王府中未能尽兴玩耍倒让姑娘无辜担惊受怕了。让姑娘将这玩意儿拿回家随意玩玩。勿要因今日之事一直不展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