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全都放在厉予谨所谓的新家,原子峰前后打量了好几圈,才开口说道:“真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厉予谨淡淡道,“人不是说了么?”
“那就是安慰无产阶级的套话,”原子峰道,“你忙你的吧。”
原子峰没打算跟厉予谨多待,他跟他一起去逛超市都纯粹是看在李擒书的份上,怎么还可能跟他多待。
原子峰转身的刹那,厉予谨才开了口:“好好看着小书,别让他出事。”
“你俩都分了这么久了,”原子峰蓦地一个转身,“你还这么叫他,不太合适吧?”
厉予谨眉头一挑:“我怎么叫他轮不着你来管,就算要管,现在看来应该也只有林之能管。”
靠。
原子峰在心底暗骂一句,扭头就出了门,门被他“啪”的一声摔得极响。
原子峰回去告诉原老爷子厉予谨在外面租了房子,原老爷子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他身上还有钱?”
“我给的。”原子峰心里有些不爽,他出钱又出力,还什么都捞不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唉,”原老爷子用拐杖点了点地,一脸欣慰的看着原子峰,“小峰,你终于懂事一点了。”
原子峰:“……”
“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该计较那么多,你却从小到大都和他对着干,你对人家摆着臭脸,人家当然对你的感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原老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到底是一家人,以后互相帮扶着,出不了大毛病。”
原子峰没搭理原老爷子这番长篇大论,而是开口询问道:“厉家到底怎么回事?”
兴许是看原子峰也是上大学的成年人了,这一次原老爷子毫无隐瞒的说道:“反了天了。自从小谨的事情闹出来后,厉家高层,董事会那边的所有人都跳出来声讨他,包括前段时间悔婚的事情也一同在小谨的身上算了一笔。他父母不站在他那一边,他在厉家孤立无援,暂时免了总经理的职位不说,还到处都是蛰伏要他命的混蛋。”
“以后的路,难走啊。”原老爷子摇了摇头,“小峰,我老头子的年龄也大了,我们原家,就你这根独苗,以后还是得靠你来挑大梁,你得答应爷爷,不管以后你那小舅成了什么样,你都得帮。”
“我一直都没想通,”原子峰问出口,“为什么你就能对厉予谨那么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人好事?莫非上辈子救了你全家啊?”
原老爷子笑了笑:“你就当他上辈子救了我全家吧。”
原子峰:“……”
“不管怎么说,”原老爷子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等我这个老头儿走了,他就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们俩的关系要是再不缓和下来……我真是死不瞑目。”
“说什么胡话,”原子峰脸色一沉,“你这个老头子的身体健康着呢,少说能再活五十年。”
原老爷子被他逗得直笑:“上了大学后就越来越会说话了,真不知道你小子是从哪里去学的这些。”
原子峰和原老爷子说的这段话,反倒是让原子峰隐隐约约的认识到了这么多年原老爷子对厉予谨好的原因。
说实在的,按常理来说,对于间接性害得自己儿子和儿媳身亡的人,即便是不讨厌憎恨,也绝对不会看着人见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待着膈应自己,这十多年来,原子峰就一直是这么干的。
可原老爷子深思熟虑,想得却不一样。
原子峰也是这一瞬间才突然意识到。
原子峰的父母去了,他和原老爷子孤苦伶仃相依为命,若是原老爷子百年之后,他是真的一个人独活这世上,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厉予谨是他唯一的亲人。
原子峰眼神微微一动,刹那间竟觉一股酸涩涌上,他连忙吸了吸鼻子,将那冲动给咽了下去,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或许,原老爷子也是恨厉予谨的,只是这恨跟他原子峰比起来,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不希望等到以后他走了,原子峰真的是一个人。
从云旖那边结束回家,林之将李擒书送到了家门口。
李擒书邀请他上去坐坐,他倒也没拒绝,顺势上了楼,李擒书倒水的间隙,林之便开口问道:“那位厉先生,应该就是厉氏的继承人了吧?”
“你认识?”李擒书问道。
“当然认识,”林之笑笑,“报纸上看到过,跟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李擒书动作一顿,然后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跟他认识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接触的机会吧,”林之一脸好奇的看着李擒书,“而且他这个大个人物,居然出来租房住,挺奇怪的。”
李擒书将茶递给林之,淡淡道:“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林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其实李擒书已经很明确的表现出了自己不是很想谈论厉予谨的态度,但往日一向进退有度的林之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揪着厉予谨的事情不烦,惹得李擒书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无端的烦躁。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性子回答道:“算不上。”
“我看他跟你挺熟的,”林之笑了笑,察觉到李擒书的表情不太对了,又连忙换了一个话题,“今天白天我跟你说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绝对没有半丝掺假。”
李擒书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原子峰所说的那段话。
他说他是独居动物,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可以。
李擒书有些头疼。
“擒书?”林之喊了他一声。
李擒书这才缓过神,定定的看一眼林之,道:“……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林之冲他笑了笑,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这才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李擒书应了一声,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外,这才轻轻阖上房门。
他觉得有些疲惫,于是靠在门上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