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峰觉得自己的期末成绩应该不会让人特别失望。
考完最后一科走出学校大门，原子峰蓦地松了口气，看着略显阴沉，似乎有一场阴雨即将来临的天气，原子峰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他学得确实是挺认真的。
颇有一种废寝忘食的意思。
不知道李擒书有没有来接他。
原子峰站在大门口望了会儿，没等来李擒书，反而等来了原老头子。
车停在他的跟前，后面的车门打开，原老头儿支出来个脑袋，笑眯眯的道：“考完了？”
“您怎么来了？”原子峰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嘿，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还不能来接我孙子了？”原老爷子眉头也一皱，眼神盯着他看，“你考完了不就放寒假了么，还在人家家里住着叨扰干嘛？我接你回去啊我，哎你这小子是不是爷爷都不认了？”
……靠。
原子峰心里骂了一句。
他还真是没考虑到这点。
放寒假了，特么的他还真是没有理由住在李擒书家里了。
虽然寒假只放十五天，过完大年初三又要回学校补课，但是想想得有十五天的时间见不到李擒书，原子峰心里那叫个不爽。
可现在他的情况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原子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上了车，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原老爷子道：“怎么，你还不想回去？”
原子峰没回答。
原子峰晚上跟李擒书通视频电话，才知道这人早晓得今天原老爷子要来接他，心中的不爽更是达到了极致。
“你怎么不跟我说？”原子峰质问李擒书。
“这有什么好说的。”李擒书不解的开口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怎么，你还打算过年都跟我一起了啊？”
原子峰“啪”的切断了通话。
算了，生气不值得，不如学习。
原子峰抽了一本数学题本出来开始做题。
从门外经过的原老爷子：嘤嘤嘤，我家孙子终于知道努力学习了，好感动。
不过原子峰虽然非常生气，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借着要去拿行李的借口去找了一趟李擒书。
密码他是知道的，也没多想，直接摁了就进了门，却没想到却在门口看到了一双比李擒书大了好几码的鞋。
直觉告诉原子峰，这是厉予谨的。
还真特么阴魂不散。
原子峰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甚至在琢磨厉予谨这家伙现在不会在李擒书的卧室吧，两人不会又和好了吧——这样的问题。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原子峰刚换好鞋，关上门，李擒书就穿着运动服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的额头和鼻尖还有薄薄的汗，显然是刚刚运动完，看到他微微一愣：“怎么回来了？”
“来拿点东西。”原子峰说，“你一个人在？”
“小书——”
厉予谨的声音也同时从书房里传了出来。
“怎么了？”李擒书探进去一个头问道。
“我有双鞋子找不到了。”
李擒书“哦”了一声：“是你那双棕色的吧，我忘了给你收进去，在卧室最上面一层的柜子里。等等，我去给你拿。”
李擒书挽起袖子往卧室走，他踮了踮脚手却碰不到顶层的柜门，拧着眉头正打算去拿个凳子，却有一双手凭空伸出来，替他拉开了门。
李擒书往后看了一眼，迎上原子峰略显委屈和不爽的双眼。
原子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居然也跟了进来，跟条哈士奇似的。
“怎么了？”李擒书问到。
“厉予谨怎么在这里？”原子峰不爽的说道。
“搬东西啊。”李擒书淡淡道，“之前他的东西我都给他收了起来，不过他一直没时间过来拿，今天终于得了空，所以就跟我说了声过来了。”
原子峰咬着牙：“你俩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李擒书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然后道：“行了你，出去坐会儿。我忙完再跟你说。”
原子峰老委屈的出去了。
李擒书和厉予谨在家里忙忙碌碌，厉予谨任何东西找不到都要指使李擒书一下，看得原子峰心中非常不爽。
可那些东西，原子峰也不知道究竟放在什么地方。
李擒书和厉予谨忙活了一整个早上，才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打包完，李擒书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原子峰的存在，忙开口问了句：“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嗯，”原子峰应了声，“有点饿。”
李擒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我待会儿有个同学聚会，可能没办法在家里吃，你看你要不要出去吃，或者回家去吃。”
原子峰觉得自己快爆炸了，二话不说跳起身来，问道：“同学聚会？什么同学聚会？”
李擒书眨了眨眼：“高中同学聚会。”
原子峰盯着李擒书：“还有厉予谨？”
“对。”李擒书道，“碰巧了嘛，他也要去，我也要去，所以大家都顺便去了。”
原子峰沉默了一瞬，举了举手：“我也要去。”
“你去什么。”李擒书笑了笑，“那是我的高中同学聚会，你去了不尴尬么。你看要不我给你煮点面？”
原子峰知道李擒书这样的回答就代表他去绝对无望了，也不再继续争论，只是憋了自己一肚子火，心中的不爽达到了顶峰。
李擒书只当做没看出他的怒气，仍然在帮厉予谨打包东西，直到房间里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原子峰摔门离开了。
李擒书靠在沙发上，无声的叹了口气。
厉予谨从书房里走出来，神色平静：“这小子最近脾气越发见长了。”
李擒书没说话，厉予谨又开口道：“你不用管他，从小到大都这样。”
李擒书“嗯”了一声，将东西递给对方，道：“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搬走就没什么问题了。”
厉予谨深深地看他一眼，似乎在等待着李擒书再说些别的什么，可李擒书没有再开口。
过了片刻，厉予谨伸出手，一把抱住李擒书的肩膀，李擒书想要挣脱，奈何力气比不得对方，很是无力。
厉予谨紧紧的抱着他，声音压低，用略显沙哑的声色道：“小书……你真舍得我？”
李擒书垂着眼，眼神里闪烁着几分莫名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但我们还能再复合。”厉予谨顿了顿，“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其实李擒书这段时间时常在想，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变了。
为什么以前他能容忍的东西，现在却一点都容忍不了了。
想来想去，李擒书觉得，或许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变过，以前他能够容忍，是因为自己欺骗自己，在厉予谨的心中，他虽然比不上他自己，但还算重要。
可是这一次，当他发现自己只是厉予谨心中一个利益的权衡物体，只是一个和其他喜欢并无本质差别的人时，他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在一夕之间全数崩溃。
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所以他所有的容忍，也都垮了，垮得一干二净。
逃离了那样的束缚，李擒书就不想，也不敢再踏回去。
这段时间其实厉予谨也常常约他，找各种理由和他偶遇，只是李擒书除了逃避就是逃避，几乎没有给过任何的回应。
可以说这一次已经算得上是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之间最为亲密的接触了。
但李擒书仍然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叹了口气，终于推开了厉予谨，认真的看着他：“抱歉，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他的眼中有什么光芒完全的逝去了，再也找寻不回来，也正是在这个瞬间，厉予谨彻底的慌了阵脚，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掌控在手里的人，突然翻身离开了他的掌心。
厉予谨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到底没忍住伸出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臂，问道：“为什么……”
“因为原子峰？”
他的眼神很幽深，深的宛如一潭幽水，扔进去巨大的石头也会在顷刻间被吞没地一干二净。
李擒书无声的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厉予谨一字一顿，“我想不明白。”
李擒书突然就没了和他折腾此事的欲望，他摇了摇头，道：“随你怎么以为吧。”
李擒书转过身，将睡衣外袍脱掉，换上呢子大衣，身后厉予谨的声音却很冷的，一字一顿的响起来：“我不认为你会和他在一起。”
“你不是那样的人。”厉予谨说，“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自认为足够了解你。”
李擒书没再说话。
现在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他么俩之间已经结束了。
虽然不可否认，厉予谨说得话真的一点也没错，他的确不可能和原子峰在一起。
他和原子峰之间的差距，恐怕比他和厉予谨之间还要大，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原子峰真的像极了厉予谨。
不提他大他的那十岁，甚至不提他和原子峰小舅之间长达数十年的感情，单单从性格上来说，他们俩就非常的不合适。
而性格虽然能够磨合，却不能改变，他已经花费十年的时间和厉予谨磨合了，最后得到了失败的结局，他不想再花费十年的时间，和另一个与厉予谨相似的人磨合，再次换回同样的结局。
这一次他要更理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