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谦终究是损伤过大精力不济，他自睡了以后便一直不曾醒来，昏昏沉沉竟然是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他的胃管已经被拔除，只是喉咙里仍然泛着火辣辣的麻痛，连吞咽都觉得分外费力。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程越坐在安静地坐在病床旁边轻轻翻阅手里面的病历夹，他的神色专注眉目紧锁是平日里严肃又认真的模样，因此没有看见病床上的人早已经睁开眼，直到陆子谦实在是忍不住喉间干涩的疼痛轻轻咳了好几声。
“你醒了？”
程越看情况便知道他定然是喉咙不舒服，他拿过床头柜上晾好的热水试了试温度，放了吸管进去递至陆子谦的唇边。
“子谌哥守了你一晚上，我刚刚让他回去休息了，顺便带点流食给你喝。”
“那是不是证明我胃里的出/血止住了？”
“你最好别想着出院，出/血点还没有完全止住，今天必须卧床治疗。”
“梁木槿怎么样？”
陆子谦知道程越的性格，他没有反驳，以从小到大用惯了的伎俩做掩护，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开，程越平日虽然精明，但是人总有软肋，他每次面对陆子谦的时候总是会脑袋慢半拍，顺着他的引导便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活蹦乱跳着呢。”
“她。。有没有提起我？”
陆子谦问得有些别扭，又有些忐忑，还有几分期待，程越专心的看他艰难地吞咽了几口水有些不忍心喝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神色。
“没有，一路上忙着和她父亲斗嘴。”
程越不知道，他提起梁木槿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忍不住弯起来泛着浅浅的笑意，那姑娘刚刚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转眼间便忘得无影无踪，笑嘻嘻的脸庞明艳又动人。
“那……她爸爸呢？”
“梁木槿死活让他回去，已经定了今天下午的机票。”
“你们下午去机场？”
“陆子谦，你别再转移话题了，我就算是去机场也会派人看着你！”
“程越，你怎么不上当了？”
“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
程越站起身来，他没有错过陆子谦眼里闪过的淡淡的恼意，他们之间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彼此玩笑过，他有些微微的失神，掩饰性地抬手调了调点滴的速度。
“我已经叮嘱了值班护士，你若出病房必须有我的亲笔签字才行，所以，你还是安心养病为好。”
陆子谦刚想说话便听到了敲门声，他懒散的回头看了一眼，竟是顶头上司张义良，他不过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便大摇大摆的甩着一身的膘走进来。
“怎么样，好点没？”
“借局长的光，好的不得了。”
“混小子，少给老子在这里鬼贫！瞧瞧这脸色，活像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
“您这说话，让老局长听见了，少不得扒你一层皮。”
陆子谦借着程越的搀扶半倚在床头，程越深知他们是有事情要谈，查看了一下监护仪上面的各项指标确保一切正常以后便悄悄退出了病房。
“兔崽子，你这个混球，一跑出去就不听老子的指挥，擅自行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都敢瞎掺和，胡编乱造铤而走险你丫能耐了是不是？你丫进来的时候老子教过你这本事没？他娘的这也就算了，临末还把自己搞一身的伤，你他娘的丢人不丢人，让老子出去见人的时候这张老脸往哪搁？”
见程越掩上门走出去，张翼良立马原形毕露，满口的脏话连篇冲着陆子谦机关枪般的疯狂扫射了一通，然后抽过床边的椅子四仰八叉地往上一坐顺手叼了根烟出来还没放进嘴里，看了看陆子谦那副弱不禁风的熊样终于讪讪的笑了笑把烟又收起来，二郎腿霸气的一跷。
“我这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
“别给老子在这里拽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你丫眼里还有老子没？老子气还喘热乎的呢！”
“局长，您这又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当时多危险的情况，咳咳，您是不在现场。”
“滚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丫平时冷静的和头逮猎物的狼一样，没有把握的事情怎么会没头没脑的意气用事！老子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你丫心里打的小主意，英雄救美的那小姑娘呢？怎么没见？”
“哪个兔崽子胡言乱语了，看我不回去撕烂他的嘴，您别听风就是雨行不？”
陆子谦听张翼良这么一说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好几声，顺便将脸别向他处。
“你那张小白脸上就差那刀子刻上我爱你三个字了，老子眼没瞎耳没聋人又不傻用得着谁说给我听！”
“咳咳咳，局长，这局里案子堆积如山，您挺忙的哈，每天日理万机的还是赶紧的回去吧！”
“别给老子打岔，说你呢！大老爷们儿一个，有啥不敢承认的，别不是那姑娘还不知道这回事而吧？陆子谦你个怂包，老子手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东西。”
张翼良自顾自的说的义愤填膺，好歹是他手底下最拉得出去的兵，随便拉到哪都是哪边风景独好，竟是连个姑娘都搞不定，这是丢军人系统的脸！
“局长，您说正事，别在这里埋汰我，我这事情复杂着呢！”
“狗屁！别给老子冒充活雷锋，老子告诉你，麻溜点把人带回来，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你再不说正事我就叫护士赶你走了。”
陆子谦抬手掐了掐眉心，决定速战速决。
“哦，我来通知你一声，你被停职了。”
张翼良闲散的靠着椅背轻飘飘的吐出这几个字，那一脸欠揍的表情让陆子谦恨不得直接挥拳过去将他打成猪头。
“你要不要这么狠？我先斩后奏又不是一回两回！”
“就是因为你奏的多了，出了部队连基本的纪律都丢回去深山老林了！”
“当时情况危急！”
“屁，依你那没经验没头没脑冲进去乱说一通还好意思给老子说情况危急，滚一边儿去，别以为事儿完了写份检查就完事儿了，老子要从严治兵。”
“害不害臊。”
陆子谦撇撇嘴不以为然，他与张翼良都是部队转业回来的人，私下里与他也是这般没大没小，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埋汰他的机会。
“给老子严肃点，住院期间认真反省，要是反省不够深刻，你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