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阿三的那个账本事关重大,陆子谦将具体情况反映回局里,张翼良极为重视,当天便上报领导归为重案处理,并且亲自派人手来到J市将曾阿三押解回A市。
张翼良大手笔的放了陆子谦的假,他这些天精神高度紧张,身心俱疲,亲自将曾阿三和前来押解他的人员送上直升机,陆子谦彻底萎靡下来。
他裹着比别人更厚的衣服混迹在游山玩水的人群中,小时候的记忆虽然深刻但是终究是年纪太小的缘故,除却深入骨髓的那些记忆,其余早已经七零八碎,甚至连那个男人的模样,他的名字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凭着大概的轮廓和想象,陆子谦似乎是找到了谢依依当年卖唱的那片地方,酒吧早已经被小商品店取而代之,曾经是无数人醉生梦死的逍遥窟的地方,如今竟是成为城市中最为腐朽破败的贫民窟。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袅袅炊烟中,努力地回忆曾经在这里的一点一滴,那个时候谢依依还很美,她的歌喉更加婉转,她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夜莺。但是,人们总会习惯性的忘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谢依依那个时候便疯了!
陆子谦轻轻摁着咳嗽了好几天隐隐刺痛不见好转的胸口,只感觉离心脏最近的那片地方更加的无所适从,他之前因为任务来过J市无数次,每次都想要来看看曾经生活的地方,每次都望而却步,他悲哀的发现,即使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警察,他依然是和小时候一样,胆小如鼠。
所有一切物非,人也非。
他独自徘徊着听到街边卖力的吆喝,三姑六婆搓麻将的争吵声还有市侩又精明的妇女与小贩讨价还价的尖叫声。
或许他应该感谢谢依依,在她临死前将他托付给了陆延哲,至少他不用在这样的边缘底层垂死挣扎,不用担心饥寒交迫,不用担心再有人夜半敲门或与谢依依行苟且之事,或者拿着榔头铁锤砸门砸窗。
那天晚饭以后,梁木槿闷声闷气的钻回卧室,拾起梁仁重新为他配备的手机,妙妙送她回来的第二天便赶着去参加学术演讲,第二天便乘飞机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个不靠谱的,走之前都不晓得一并将她打包也带出去。
她之前的那部手机丢在了A市,舒妙然带她回来的时候专程去梁仁租的那套公寓中帮她收拾了一些必用品,她赌气之下将手机扔在了公寓中大摇大摆的回来,如今平静下来才突然想起,她一言不发的滚了,留下那么一大堆的烂摊子,再回去会不会被袁多多那个二货给削死。
拨通袁多多的号码那边吵吵嚷嚷简直污染听力,梁木槿耐着性子等袁多多高分贝的嗓音传过来。
“谁?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娘忙着呢~!”
“袁多多你是急着投胎还是急着找男人?”
“花擦!梁木槿你诈尸了?”
“老纸获得好好的,诈尸你妹!”
“梁木槿你偷偷摸摸滚哪里去了?还得老娘每天早出晚归地四处找你!你丫良心给狗吃了还是被驴踩了?”
“老纸这么大人用你找呢,你在哪呢?”
“酒吧,这不找你呢么!”
“呸,你丫麻溜的给老纸滚回去,我没事,你不用挂念。”
“你哪呢?啥时候回来?”
袁多多终于找了个略显安静的地方,但是声音的穿透力仍旧没有低下来,简直要将梁木槿的耳膜阵塌掉。
“我可能不回去了!”
梁木槿突然改变了声调,袁多多有些反应不过来。
“梁木槿你抽风吗?程越找你快要找疯了!”
“我们分手了,他丫找个屁!”
“梁爷,我胆小,你别吓我。”
袁多多拿着手机好不容易没掉下去,她看着远处一杯一杯喝酒停不下来的程越,心里忍不住胆寒,惹谁都不能惹女汉子啊!
“袁多多,你要和老纸穿一条裤子就别管这些事,麻溜回家做你春梦去。”
“不是,你得告诉我你在哪啊!”
“我回家了!爹娘伺候的我和太上皇一样,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然后你就乐不思蜀了?”
“算了,不和你说这么多了,总之你自己保证,我用空再联系你,把你嘴巴给老纸封得紧一点!”
梁木槿听到敲门声,急匆匆挂断电话,梁仁便端着水和药进了门。
“小木,吃药。”
“嗷,梁仁,我没病。”
“乖,听话。”
梁仁摸摸梁木槿的脑袋瓜,神情无限宠溺温柔,梁木槿鬼使神差的接过水和药速度极其利落吞下去。
“这下行了吧?”
“行了,你呢?行不行了?”
“啥?”
“是不是该给我说一说你在A市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程越分手了。”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
梁木槿原以为梁仁会和舒妙然一样,即使他成熟老成,但也一定会特别震惊,可是谁知道她家老帅哥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这样一句话,就好像是他们划着小船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她看见了他们身后的龙卷风,告诉他,船可能要翻了,他却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不是,你怎么这么淡定。”
“小木,我早提醒过你,与程越在一起你会很辛苦。”
“搞得你好像算命先生似的。”
梁仁轻轻将梁木槿搂在怀里,就像是搂着稀世珍宝,汉子一样的梁爷突然又觉得鼻子酸酸的,但感动的泪水还没溢出眼眶就又被生生憋了回去,她听见自家老帅哥幽幽地说了一声。
“闺女,可是长点心吧,你看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吃亏了吧。”
“……”
梁木槿窝在梁仁的怀里没说话,只是大幅度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听见她爹低低的笑声。
“其实对于你们分手这件事情,我是挺期盼并且赞成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心思埋得这么深呢。”
梁木槿默默腹诽,她感觉自己的心灵遭受了又一次的创伤,梁仁这是明摆着是对她的眼光表示不满甚至鄙视嘛。
“程越那孩子好是好,但是不清楚自己要什么,在你们俩的相处中,他只是被动的接受,能够给的回应很少。你是我的女儿,什么样的德行我比谁都清楚,你一开始会因为新鲜和刺激去不断的征服,不断地尝试,但是人都是好逸恶劳的,总有一天你会感觉到累,那时候你们之间本就薄弱的感情会像橡皮筋一样,在拉扯之间断开,谁都占不了便宜,彼此都会受到更深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