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出差?”
陆子谦扑棱一下坐直了身体,扯得腹部的伤口刺刺地疼,他咬紧牙关没敢吭声,轻吐呼吸舒了口气。
“嗯,有个项目要谈,顺便处理点其他事情,正好陪你两天。”
“哥……我这两天在外地出差。”
“没关系,反正时间挺长的,我等你回来。”
“可是……”
“行了,先不和你说了,我去开会。”
陆子谦听见电话里嘟嘟的忙音,眉头几乎打成了死结。
“怎么了?”
梁木槿接过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顺便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她真是不喜欢看陆子谦皱眉头的样子,笑意盎然多好。
“帮我叫下医生行么?”
“又不舒服了吗?哪里难受?”
“没有,我就是问点事情。”
“我帮你问就行了,什么事?”
梁木槿目不转睛盯着陆子谦,生怕他难受又不动声色忍着,她这几天都变成惊弓之鸟了。
“我想出院。”
“陆子谦你开什么玩笑,到现在还吃不下喝不下你出什么院?”
“我哥要来。”
住院的事情不想让他知道,否则又得惊动一大家子人,姚夏才刚做完手术不久。
“你哥来你哥的,你住你的医院,又不会冲突。”
“我不想让他知道。”
“大不了我和他承认错误,保证以后都不再犯了,他要还是觉得我不靠谱那我们再想办法,我认罚还不行么?”
瞧这副坦白从宽的模样,林琅在一旁忍不住想翻白眼,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呢,这会儿到已经不自觉把自己归为一家人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
这么浓情蜜意羡煞旁人的气氛,她还是离开的好,顺便替她未来女婿问一问出院的事情。
“你承认什么错误?”
陆子谦看见林琅离开,又忍不住想要调戏梁木槿。
“明知故问。”
“怎么承认啊?我哥要是一怒之下带我回去怎么办?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暴力棒打鸳鸯怎么办?”
“哎呀,你烦不烦,到时候再说不行么?”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媳妇再跑了,我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那你说怎么办?”
“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说……你打算以身相许一辈子。”
又被带沟里去了,梁木槿杏目圆睁,好想拿起枕头来砸他两下,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不放弃机会调戏他。
“滚吧!反正我告诉你,没有医生的允许你要是敢擅自出院,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你舍得?”
“到时候你试一试!闭眼,睡觉!”
一物降一物真的是互相的,咋咋呼呼的梁木槿被看似温和的陆子谦收得服服帖帖,执拗而且天不怕地不怕一条路走到黑的陆警官却也能因为这姑娘一句完全没有威慑力的话乖乖地闭上眼睛休息。
爱情是愿意为彼此妥协,他们对彼此的包容如此水到渠成。
第二天陆子谌来到Z市,他对陆子谦去外地出差的事情丝毫不疑,为了腾出时间多待两天,他将自己一开始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接连忙了三天才空闲下来去了公司找方飞宇。
是谁的心腹就是谁的心腹,聊了没多久,方飞宇便毫不犹豫地把陆子谦出卖了,包括他从来到Z市到现在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与陆子谌说了一遍,最后亲自开车将他送到医院,当然这次胃出血住院的原因他并不清楚。
陆子谌急急忙忙寻到病房,一路上既担心又生气,被瞒了这么多次他竟然没有发现丝毫异样,还真的相信他是去出差了,这次说什么都得把他拖回去。
攒了一肚子的话推开病房门,结果陆子谦刚刚睡着,梁木槿守在床边点头打瞌睡,她被推门声吵醒,以为是护士进来换点滴,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起来踉跄着差点摔倒,结果在逐渐清晰的视线中看见了一脸不爽的未来长兄。
陆子谌和梁木槿见过彼此,当时他的身份是与梁氏谈合作的一方老总,而她在心理上还隶属于程越,一年多过去, 他们谁都未曾想过,因为一个人的关系,彼此可能成为家人。
丑媳妇见公婆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怕自己哪里表现不够好,怕自己说错话,怕自己举止不得体,或者担心仪表之类的不能让别人满意,搁在以前梁木槿肯定是我行我素不会在意的,可如今不一样了啊,她心里有些忐忑甚至还有些微的不自信,陆子谦之所以躺在这里又与她脱不了干系,本就是心虚的,这下看见陆子谌彻底变成了锯嘴的葫芦。
两个人四目相对好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清楚内幕的还以为是分别多年的恋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不期而遇懵圈了。
“你好,我是陆子谌。”
陆子谌收敛了拉长的脸,换上温和的笑与梁木槿打招呼,这可是他弟弟捧在心尖上的姑娘,万一被吓跑了躲起来陆子谦说不定得从床上爬起来与他拼命。
不过到底是久经商场的人,目光犀利极了,看那姑娘眼神恍惚又略带些娇羞忐忑的表情,陆子谌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看样子是被收服了?所以这次他不光能带回去一个弟弟,说不定还能附赠一个弟妹?
“我是梁木槿……我……”
“我知道,咱们见过,现在我们全家人都知道你。”
“啊?”
“他为了来追你,苦口婆心把我们家每一个人都游说了一遍。”
陆子谌视线瞟了瞟躺在床上装睡的陆子谦,他知道他没睡,即使睡了以他在部队待着的那几年磨练出来的警觉性现在也肯定醒了。
“……”
梁木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顺着陆子谌的视线看向陆子谦安静的睡颜,可能是知道他哥要来,这两天他比以往都要配合治疗,少许进食不会再吐,也能睡安稳一些了,脸色养回来就是比病态恹恹好看的多。
“他刚睡下……你要不坐会儿?”
“这几天都是你守他吗?”
“哦……我爸和我妈也会过来。”
“累吗?这兔崽子可比一般的病人难伺候。”
得不眠不休地守着,有时候甚至是提心吊胆的,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了,可梁木槿毕竟不一样,看她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姑娘,照顾人确实是为难了她。
“还好……”
也不是太难伺候,反正他不听话的时候她有的是办法,或者凶他或者威胁会打他,顶多牺牲一下色相或者献个吻什么的,她又不是扭捏的人,被身体力行教两次现在用的越来越顺手了。
“我听说是开了刀,当时是你签的字?”
“……呃……时间太紧急,医生说得赶紧做手术,所以我……”
就越俎代庖了。
梁木槿越说声音越小,在正牌的亲人面前,她现在连个准亲人都不算。
“是我该谢谢你。”
“不用不用,反正也是我闯的祸。”
闭眼假寐的陆子谦有些躺不住了,这姑娘真是诚实的怕人,都不用人刑讯逼供,人家都没说什么她自己就迫不及待什么都招供了,哪能行呢?
“哥……”
为了避免陆子谌与梁木槿第一次见面便被她如此彪悍的形象给吓着,陆子谦及时睁开眼睛,声音沙哑虚弱带着浅浅的鼻音。
“我们吵醒你了?”
陆子谌才不买账,换了一副稍显生硬的表情看着陆子谦,要不是看他虚弱不堪面色苍白,他真是恨不得上去抽两个大巴掌。
“难受,没睡好。”
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陆子谦声音虚的和刚做完手术醒来那次一样,还作势想要起身,意料之中的摔了回去,梁木槿比陆子谌离得近,动作又快,急忙扶住了他。
“怎么又难受了,哪里不舒服?”
“饿了,我想喝你煮的南瓜粥。”
“那我得回去帮你做。”
“好。”
“只是饿,其他有没有不舒服的?”
“没了……”
“那行,我先回去熬粥。”
梁木槿扶着陆子谦重新躺好,喂了两口水润了润唇瓣,然后起身。
“那个……大哥,陆子谦就劳烦你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