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打车窗的声音近在咫尺,梁木槿头疼的要死,感觉眼睛都被撞瞎掉了,可偏偏有人这么不长眼睛来吵她。
“啊啊啊啊,怎么全世界都要和我作对!”
梁木槿扑棱着爬起来,一阵张牙舞爪,头发都被她抓成了鸟窝,然后一抬头,她就看见了急得抡起砖头打算砸车窗的陆子谦。
“梁木槿你把车门打开!”
陆子谦差点一砖头砸下去,结果看见梁木槿露出的额头肿起一个红红的包,那姑娘恍恍惚惚还又神经兮兮的,他简直要被吓疯了,好在车门被打开来。
“梁木槿你不要命了!”
梁木槿坐在车里身子还没扭正就被陆子谦不由分说抱了出来,他吼声急切又生硬,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梁木槿瑟瑟抖了一下,突然抱着陆子谦的脖子嗷地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嗷嗷嗷……”
梁木槿哭得声嘶力竭,也不管是在家门外,挂在陆子谦的身上怎么都哄不住,眼泪鼻涕接二连三抹在了他的脖颈和侧脸上。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别哭了好不好。”
“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
“嗷嗷嗷……陆子谦,让我哭会儿,你别管我!”
左邻右舍都被梁木槿嘹亮高昂的哭声给惊动了,陆子谦歉意地冲着围观的人笑了笑,然后抱着那姑娘回了家。
“还没哭够啊?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陆子谦倒了杯水坐在梁木槿身旁,伸手轻轻捋着她的后背。
“不喝不喝不喝!”
“喝点吧,要不眼泪都不够用了。”
“你起开!”
“我媳妇儿哭得梨花带雨四邻不安的,这时候离开肯定不合适,等你不哭了我再撤,你看行么?”
“不行!”
梁木槿又心烦又慌张又无所适从,可偏偏一句话都不想对陆子谦讲,简直是要了老命的难受。
“那咱俩说说话聊聊天,告诉我你哭什么。”
“我要喝蜂蜜水!”
她心里愁肠百转打成死结,口干舌燥满嘴的苦味,白开水哪里能够化解之前惊心动魄的真相,梁木槿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红着脸,一边哽咽一边嫌弃的扭转头。
“没问题。”
连喝水都要挑,那可能不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估摸着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是心里不自在了,陆子谦挑着眉头笑了笑,顺带伸手摸了摸梁木槿的脑袋,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一杯水喝完,梁木槿吸了吸鼻子,刚要抬手擦眼泪的时候陆子谦已经拿来了毛巾,他动作轻柔的帮她擦拭眼泪,一边循循善诱。
“怎么哭成这样了,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心里不痛快?”
“没有。”
“是不是嫌我这几天没好好陪你?”
“不是。”
“那是怎么了?难道是恐婚了?”
“别和我说话。”
梁木槿双手抱在胸前,一只手不小心触碰到了衣服口袋,她摸到了那枚失而复得的玉坠,心里的那份无所适从又重新加了力道压下来,连喘息都似乎变得更费力了。
“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是一个整体,不论还有没有昭告天下,今后的每一天都是我要陪着你,我希望你和在爸妈身边那样,每天都是眉开眼笑无忧无虑的,梁木槿,心里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如果你自己处理不了还有我,分担或者与你共同面对。”
陆子谦双手搭在梁木槿的肩膀处,他蹙着眉头,实在无法习惯自己心爱的姑娘无助落泪。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梁木槿一边抽泣一边吸鼻子,眼泪落了一层又浮出一层,她看着陆子谦,明明伸手可以触摸到的人,却突然觉得他们之间隔出一段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既害怕又心生绝望。
“陆子谦……”
“我在……”
“我想梁仁和林琅了。”
那对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信誓旦旦地拿出各种证据告诉她说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不是奶奶口中说的野孩子,也有人生没人要的弃儿。
这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明明应该迫不及待地拿出来和自己心爱的人分享,可话到嘴边,梁木槿忍不住转了个弯,陆子谦揽着她的腰,口袋里的玉坠铬着皮肤难受极了。
她猛然间想到这枚玉坠的由来,想起姚夏当时和她说过的话,再隐约记起陆子谦的亲生母亲……她拼命截断翻涌的思绪让自己停歇下来,把头埋在陆子谦的胸前再次嚎啕大哭。
她想,哭得声音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可能就会屏蔽掉某些预料不到的真相。
据说在父母亲身边过得更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在婚前产生恐婚症状的几率会相对高一些,陆子谦拧着眉头,安抚似的轻拍梁木槿的肩膀,这姑娘看起来马马虎虎的,但心思细腻也不愿表达,婚前喜怒无常倒也能说得通。
“那我打电话让他们提前来好不好?”
梁木槿顾不得回答,哭得泣不成声,眼泪鼻涕糊满了陆子谦的胸口。
“要不再喝口水?”
事实证明,哄女朋友是件技术活,在这方面陆警官的才华显然是比较捉襟见肘,于是他识趣地闭了嘴,把梁木槿搂在怀里紧紧的,这时候还是别多嘴为好,等她哭够了心情平复下来一点或许能少一点交流障碍。
临近结婚,陆子谦忙得和个旋转的陀螺似的,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梁木槿心疼之余毅然放弃吃喝玩乐的时间,最近也是东奔西跑。哭也是件力气活,她一张脸哭成了花猫,越哭越花越哭越累,声音分贝逐渐降低的同时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陆子谦心疼地将贴着她脸颊的碎发拨至耳后,拿热毛巾一点一点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将人抱回卧室,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即使睡着了还在轻微的抽泣,陆子谦守在床边握着梁木槿的手,手指轻抚过她哭红的脸颊。
“有我在呢……”
等梁木槿睡熟之后,陆子谦轻掩上房门,他踱步至阳台掏出手机给梁仁打电话。
“爸……”
他们订婚之后变改了口,娶到心爱的姑娘连爸妈都叫得格外顺口。
“今天不太忙么?”
“还好,您和妈什么时候过来?”
“下周吧,我这两天在安排公司的事情,怎么了?小木之前也打电话这么问,你们吵架了?”
“哦,没有,没吵架,她好像挺想念你们的。”
陆子谦透过落地窗看脚下的车水马龙,他最近忙得四脚朝天,确实是忽略了梁木槿。
“她和你闹了吧?”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梁仁知道梁木槿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像只无头的苍蝇,逮哪撞哪,稍不注意她就可能惹点小祸端出来。
“没,我就是有点担心她……爸,您说她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