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好了,”在深度感染者中算不上力气最大,却也能比普通女人强悍不少,且也出外办过清剿任务的七七伸出手指摸了摸程远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你听好了,于我而言,你,你的家人,全部都是陌生人。”爱情,亲情这类的感情是没有,不过要是能留在好吃好喝好睡的房子里,她可以尽可能地提供帮助,和末世一分力一分物的交换原则一致。
她不介意忙碌,不介意劳作,甚至有时候为了一口饭不介意面对危险奋勇上前,可七七最不喜欢别人威胁。她的脸皮不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口舌,被说几句闲话,甚至像白天那老头子怒吼几句,她也可以忍耐,该吃吃,该喝喝,该拿拿,该不理就不理。
既然是陌生的关系,那么就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存在,出于她吃了程家的食物,就应付出一定的报酬的基础上,七七才跟着一起回来的,不是非要贪图这片刻的美好,自身的任务她还没有忘却。
“你最好记住,”她看似柔情的轻抚他的颏下,实则是感慨普通人不仅头发眼睛是深色的,包括小胡茬也是又黑又硬,男性感染者是不长胡子的,五十五年前,净是新奇。“不准威胁我,不准当我好欺负,不准挑战我的底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七七翘起唇角,嫣然地言笑晏晏,仿佛在述以玩笑,然而她眸中的一抹冷厉,程远还是接受到了。“这,就是我的规矩。”
说完,她反推他的肩膀,借力站起身。一脸的无所谓,好像刚才行动敏捷,制服住男人的女人不是她。
在研究所的寝室里,二十多年,不可能不和舍友发生一些纠纷,就是地下社会体系的法律很严酷,他们最多你推我搡几下,不敢风风火火地打起架来。
男人仰望着比一般居民楼要高些许的天花板,没有马上动作,他微不可见地弯弯眼眉,随即坐起,拍了拍她施过力的肩膀,接着走进了盥洗室。
一天的疲惫,汗水,酒气,还有适才的混乱思维在温热冒着蒸汽的屋子里慢慢被洗除干净,程远不习惯躺浴缸,所以在玻璃围成的空间里是站着冲澡的。
外头的七七听闻哗哗的流水声,不觉惊叹不已。末世的水资源极度匮乏,每一滴水都要节省再节省,他们这种深度感染者一天不给水喝也是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