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氏屋子出来，天色已近傍晚，屈彦云却根本没发现，神思不属地朝着院外走去。
“姐。”屈彦晨追了出来，连着喊了几声，她都没反应，便伸手朝她肩上拍了一下。
在马车上，姐弟俩一番寻思过后，决定将今天的事告诉安氏，也免得她被蒙在鼓里，着了林氏的道。
安氏楞怔地听完俩姐弟的话，从愕然到愤怒，脸色由白转青，最后竟把屈彦云好奇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从前她只知道安氏是妾，倒不知道她是贵妾。
要知道，按大庆妾也是有等级的，贵妾或平妻往往都是大户人家的庶女，而小户人家之女则为良妾，再次一等的就是丫头奴婢出生的婢妾，最末等的当属戏子妓子出身的贱妾。
谁能想到，安氏竟然会是云霄关总兵安如风的嫡女。
屈彦云早就猜到安氏身份不简单，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脑子完全转不过来，被屈彦晨这一拍才回过神。
“姐，我恨他。”屈彦晨双眼泛红，以前他只当林氏可恨，可知道这事后，却觉得屈逸恩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哄骗安氏，自己又怎么可能是庶子。
他当着安氏的面不敢说，怕她听着心里不好受，可他心里同样堵得难受，这才追出来和屈彦云说。
“若没有他，就没有你我。”屈彦云知道他说的是谁。
屈彦晨楞住了，若不是自己父亲骗了娘做妾，哪会有她们姐弟，只是他实在不甘心，可不怪屈逸恩，难道去责怪娘？
他负气道：“总有天，我要替娘套个公道。”
“你找谁讨去？父亲吗？”屈彦云笑了笑，叹气道：“彦晨，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国公府之所以有今日的富贵，全因老国公在那场夺嫡站对了队，可这安如风却是在永威帝还是幽王的时候，帮着他从幽州一直打到京城。
有这样的情分在，他的嫡女怎么可能做了屈逸恩的妾？再不济也可以凭着和皇帝的情分，讨个平妻的名头吧。
归根结底，只能说永威帝不放心。
屈彦云甚至大胆的猜测，说不准安氏的事，还是这皇帝背后做的推手。
毕竟古往今来，手中有兵权的将领，总是遭帝王忌惮的。
她对安如风不了解，只是上辈子嫁给齐翊飞后，听他提起过，言词间对安如风多有推崇，说他为人端正，很得军心。
屈彦晨再早熟，也猜不出其中玄妙，便直接问道：“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等你以后长大就知道了。”屈彦云如今不想和他细说。
屈彦晨见她不肯说，也没有继续问，想着娘之前说的事，除了隐隐的愤怒，更多的还是兴奋。
“姐，我以后要从军，然后去云霄关找外祖！”他习武，自然是听过安如风大名的，一想到他是自己的外祖，不由就热血沸腾。
听他这么说，屈彦云不由地想自己上辈子和安氏母子关系不亲密，所以很自然就不知道其中秘辛了，说不准上辈子屈彦晨就是知道了这事，才会走上从军的路。
“从军？”屈彦云笑着朝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你先把你武艺练好再说。”
屈彦晨红着脸挥开她的手，道：“我知道。”
“你若想从军，也要多看书才行，要是带兵打战，可不是光你一个人武功好就行的。”屈彦云继续朝前走。
“可惜我年纪小，不然现在就想去云霄关。”
屈彦晨这话，让她不觉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目光烁烁地看着他。
“姐，怎么了？”屈彦晨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
屈彦云摇头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点事。”
她刚突然记起，萧子归曾经也在自己面前提过安如风，只是相比齐翊飞的赞美来，他言辞中却满是嘲讽，说带兵的将领，若让人挑不出毛病，还得军心，皇帝不猜忌才怪。
不得不说，萧子归的话很有道理。
上辈子她对这些并不关心，何况也不知道安如风竟是自己的外祖，是以她也不记得安如风最后得了个什么结局，但想来应该不好，不然齐翊飞也不会提起他时多有叹息。
“哦？想起什么事？”屈彦晨问道。
屈彦云眼神黯了黯，看着他道：“我在想，虽然你年纪小，去不得云霄关，但是写信却是可以的。”
细看她神情，并不像玩笑，屈彦晨突然来了精神，笑嘻嘻地道：“姐，你说真的？”
“傻子，我没事骗你做什么。”屈彦云抬手朝他脑门戳了戳，然后道：“你信写好就交给我，到时候我安排人送信。”
屈彦晨这次倒没躲，呆笑着点了点头，俩人不知不觉都已经走到了如是院。
紫鹃一看到她们俩，就快步走了过来，面色古怪，似在极力憋笑：“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