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花氏和些年幼的贵女外,在场的人无不脸色难看,当着这么多闺阁小姐的面,想攀亲,也亏她说得出口。
屈彦云倒是听明白了,好笑之余,却故意装出一副懵懂之色,含笑答了她的话。
别看秦书元是个除了斗鸡走狗,就只知玩粉头的纨绔,花氏虽精明算计,可却是个一心钻到钱眼子里的主,倒是歹竹出好笋,竟养出秦金宝这么个心思深沉的儿子。
当然这是屈彦云的评价,对于秦金宝,她只知这人相貌生得俊美,心思缜密,上辈子很得萧子归的赏识重用,不然也不会让他承了爵。
延安候夫人是又羞又气,笑容都不由有些僵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圆场。
好在这时,秦金娇又冒出来打岔,她本就不信一个庶女能有什么诗才,故意拿寿礼说事,想让她露出马脚,丢丑人前,不想她竟备了这么厚的礼,不仅没出丑,反在人前得了脸。
秦金娇望着她,目光里满是挑衅:“妹妹这寿礼倒是贵重,只是若再作上首诗,岂不锦上添花?”
到底是自己府里的脸面要紧,范氏也顾不得是否会委屈了她,横竖自己那老妹妹也夸奖她有诗才,算起来也就一举两得,既能替她扬名,又能解了当下的窘境,便顺着秦金娇的话,接道:“能得状元公的夸奖,想必诗才了得,云丫头也不要推辞,就当全了我这老人家的耳福。”说着扫了一眼手中的抹额,又道:“既这抹额用的牡丹纹,就以牡丹为题作上一首如何?”
要是早几年,屈彦云或许还会推辞,可自从知道林氏给自己下绝孕汤药起,她就将重生之初,打算这事伏低做小的念头给抹去了,反正不管她如何忍让不争,林氏都容不得她好。
屈彦云闻言,面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很快笔墨纸砚就呈了上来,屈彦云握着笔,心想自己倒还记得几首牡丹诗,只是该写哪首比较好呢?今日是范氏的寿辰,那些凄凄哀哀的肯定不行,而那种尊己卑人,为了抬高牡丹就一味贬损其他的,难免会引人遐想,思来想去之后,终于开始着笔。
先前去偏厅请她的朝霞,显然是认识字的,待屈彦云搁笔,便接过诗稿,张嘴念了起来。
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
画栏绣幄围红玉,云锦霞裳涓翠茵。
天上有香能盖世,国中无色可为邻。
名花也自难培植,合费天工万斛春。
在座的贵妇,除了花氏,不说精通六艺,却也没有一个是胸无点墨的草包,哪会听不懂这诗的精妙。辞藻华丽,意境优美,好似光听已觉馨香扑鼻,花团锦簇,道尽牡丹的国色天香。
或许是范氏几次提到屈彦云的文采受到国公爷的赞赏,她们脸上倒没多少诧异之色。
文采好又能如何,又不是男儿身。
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一家主母可不是光有个文采,知道作诗就行。
诗词歌赋说白了也就增添个闺房情趣,未嫁之时,妆点名声。
这当家做主母的,除了要懂得管家料理家务,最要紧的还是交际应酬,人情往来,而这些都是庶女学不到的。
待到散席,宾客悉数离去,延安候夫人才忍不住问道:“娘,你素来最重规矩,便是再于国公府的太夫人有旧交,也万不可能如此花费心力的抬举一个庶女,你没看见,那国公夫人的脸色有多难看,虽说我们府里不比那国公府差,可她母族到底是御医世家,实不该为个庶女,与她家结怨。”
“笑话,御医世家怎么了,说白了也就一看病开药的大夫,莫说我身体康健,就是真到要看病吃药的时候,你当宫里其他御医是摆设不成?”范氏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显然没把林家看在眼里。
延安候夫人讪讪笑了笑道:“娘说得在理,只是媳妇不懂,您何故要如此抬举个庶女。”
“这事牵扯到国公府的一桩旧怨,我也不好与你细说。”范氏叹了口气,道:“对那丫头,若以后在别府见着,你稍微帮衬着些便是了。”
延安候夫人听到这话,更是好奇,可范氏既已发话,不许她问,也就只能点头道:“嗯,娘说的媳妇都记下了。”说着又道:“今儿三弟妹似乎是动了心思,想替她家金宝定下这国公府的二姐儿。”
“叫她趁早死了那心!”提起这事,范氏就不由火大,要不是那丫头一首牡丹诗,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自己这老脸今天可就被这庶子媳妇给丢光了。
秦金宝倒是个好的,可除他外,三房上下都是乌烟瘴气。
要把屈彦云定给他,那还不成了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