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彦云回到偏厅,门口的两个青衣丫鬟见她过来,连忙替她挑了帘子。
这时,屈蔓婷茶都喝了两杯了,只觉灌了一肚子水,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不由就连忙起身。
一看走进来的是屈彦云,她脸就耷拉了下来:“哟,舍得回了?我还当二姐姐看迷了眼,不识路了。”
“风景的确不错,可惜三妹妹没去。”屈彦云笑了笑,径直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屈蔓婷最讨厌就是她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清高模样,可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能拿什么来刺她,便翻了个白眼,心有不甘地重新坐回去。
屈彦云并没看她,垂眸想着刚才在后花园碰见萧子归的事。
刚才她诓骗萧子归自己有师傅,正是因为想明白了玫瑰露的事。
到底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他如今还蛰伏于太子身边,就无法施展拳脚,怎么说他都有个皇子的身份。
或许对宫里的人而言,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算不得什么。
可对于不知内情的外人眼里,萧子归一直养在皇后身边,身后有皇后和未来天子做靠山,虽没记名,却多少有情分在里面。
他高官拉拢不到,却难保不会去拉拢些小吏富商替他办事,甚至还可以打着太子的名号去行事。
好在那几个铺子并不是自己的名,他便是打听也只会朝她身边怀疑,是以屈彦云这才诓说自己有个师傅。
想明白这些,她心里并没好受多深,反是说不出的烦闷,憋屈。
她不想再走上辈子的旧路,所以才恪守言行。
只是这侯门内院的规矩甚多,重生至今都有四年多了,她也不是没有作为,可是却始终被困于后宅内院之中。
原本安静的屋子,突然出来一把清脆的声音:“给各位小姐请安。”
屈彦云回过神,抬头看了眼,见她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俏丽,上身穿的杏色的单衫,下身穿的隐花裙,头上点缀珠花翠环,知她肯定是延安候府的体面丫头,便还了半礼:“这位姐姐,可是有事?”
她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朝着屋中匆匆扫了一眼,目光就落在屈彦云身上,道:“不知在座的哪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
屈彦云倒不会阴谋论地朝萧子归身上想,延安候府可不是等闲的小门小户,就凭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至于手能伸这么长,能差动这府里的丫鬟来找她。
说起来,这嫡母有几个喜欢带庶女出门的。
但凡带出来,或是另有打算,或是陪衬嫡女,又或如她一般,由廖氏指名,要求林氏带出来的。
其实在被打发到偏厅的时候,屈彦云看明白了,林氏算是听话带自己出来了,可出来后怎么做就是她的事,祖母又不可能跟过来,谁会知道她阳奉阴违的行事。
那么找自己的就肯定不是林氏。
李氏显然也不可能,她还指望着林氏将她引进贵妇圈,何必为个不亲近的隔房庶女,去得罪身为国公夫人的长嫂。
排除过后,答案就昭然若揭了,这延安候府的老封君和廖氏是同辈人,想必当年就是闺中好友。
林氏可以阳奉阴违,自己祖母也不是个简单的,或许一早就算准她的心思,提前和这老封君打过招呼也未必。
于是,听她问起自己,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道:“我是,不知道这位姐姐找我何事?”
她还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心思已经转了千万回,见她是自己要找的人,便笑道:“我家老封君想见见屈二小姐,还请小姐移步,跟奴婢去正厅见见。”
屈蔓婷瞬间愣怔,心中不由嫉妒起来,手中的帕子拧成一团。
她凭什么!在国公府如此,在延安候府也如此!明明同是庶女,凭什么她屈彦云走哪都是香饽饽?
屈蔓婷越想越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完全忘了自己是身在延安候府,心中好似窜起一团火,想也不想,就猛地一抬手。
哐啷……
屈彦云脚步一顿,心里也大概猜出了是何故。
“许是里面哪位小姐,不小心打了杯子,不碍紧。”她没有回头,冲着屈彦云笑了笑,然后吩咐门口的小丫头道:“一会你进去收拾下。”
屈彦云不由松了口气,多亏人家肯圆场,不然还真是丢人。
若上辈子发生这样的事,她是不会往心里去的,横竖丢人的又不是自己。
可如今算来,屈彦云两辈子加起来也在大庆生活了二十多年,要还不懂家族脸面,一荣俱荣的道理,那也真算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