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他查出安氏的身份,屈彦云不至于愤怒。
她愤怒是因为三月前,延安候府的那场及笄宴……
“小姐,这身怎么样?”绿意拿着身浅蓝色的衣裙给她看。
屈彦云看都不看一眼,颦眉道:“随便吧。”
紫莺看在眼里,知道她并不是冲她们发火,而是不耐烦去延安候府,便接过绿意手中的衣裙,小声道:“你先下去吧,我来伺候小姐更衣。”
她倒的确没猜错,屈彦云心里烦闷就是因为要去延安候府。
秦金娇对她并没有真心,甚至骨子里自始至终就看不起她是庶出之身。这几年间,能推,屈彦云都尽量推了,可无法推脱的时候,赴约肯定最后必能见到萧子归。
及笄宴,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替萧子归搭桥。
眼看,屈彦云也快到及笄的年纪了,穿着打扮自然不能同前几年一样。
紫莺也不多话,乌墨般的发丝从梳齿间滑出,灵巧的双手将青丝拢住,往后拢结于顶,再反绾成个元宝髻,又从套赤金松石满池娇里单捡出挑心,掩鬓,替她插上,最后又挑了对镶松石的赤金流苏耳坠。
这套松石首饰是廖氏当年的陪嫁,石料是已经绝产的蓝色瓷松,倒不是紫莺眼界高,而是看颜色和屈彦云身上浅蓝的衣裙相配。
一身浅蓝的高腰襦裙,配上略浅些的水蓝披帛,款步姗姗,随行而动,举止投足之间更添一分飘逸。
延安候府西北角的花厅中,主子奴婢加一起,不足十人,看上去还真不怎么热闹。
倒不是秦金娇不想要排场,可那些高门大户的嫡女,素来眼高于顶,自己未必请得动,也不想去讨那个没脸,而那些分不清眉眼高低,错将秦金娇当正经嫡女看的破落户,她又看不上。
这好不容易,挑挑拣拣,才请了四个人,其中一名便是国公府的屈彦云。
屈彦云由延安候府的下人领进屋子,才行至门口,便听到屋内稀稀落落的笑声,心道看样子,自己也不算是最迟的那个。
领路的婆子,小声道:“这是国公府的二小姐。”
“小姐,国公府的二小姐来了。”立在门边的丫头,便连忙朝里传话。
同秦金娇说笑的三名女子,一听传话声,就不由都止了声,满眼探究地朝进门的方向看去。
哼,一个庶女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秦金娇想着,屈彦云便款款步入房内。
她的样貌生得绝媚,若男人看了,或许会赞声尤物,可这样的相貌却最不讨女子的喜欢。
狐媚子!在座的三名少女,加上秦金娇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嘀咕了句,不由笑容都僵硬了起来。
屈彦云不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故嘴上客套道:“姐姐千万莫怪妹妹来迟了才是。”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眯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媚态。
“呵,今儿倒奇了,妹妹竟然屈尊降贵来我这。”秦金娇扯着半边嘴角,眼睛却根本没看她,反是别过脸冲身旁的少女笑道:“我还当我这妹妹又不能来呢。”
明明是两看相厌,却非找各种借口,将她一次又一次的诓到延安候府。屈彦云很肯定,这次势必又要被秦金娇找着蹩脚的借口,或是老套的局引自己去见萧子归。偏偏现在还要摆出这么副嘴脸,即便屈彦云涵养好,此刻也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
屈彦云在心里问候完秦金娇,脸色却还是摆出副笑模样,道:“姐姐也知我身子不争气,就是想来,家中长辈也不许。”
面皮子好有什么用,不过一病鬼。
秦金娇听到她的话,脸色倒好了些,只是目光却透着股莫名地轻鄙和算计。
她想着,病鬼更好,这样才管制不到哥哥,还能任由娘亲拿捏。
秦金娇一直以为自己是帮的秦金宝,却不想黄雀在后,秦金宝将计就计的替萧子归牵线搭桥。
萧子归坐在桌案前,手边的香茗已经没了温度,连带茶香也淡了许多,他心不在焉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寻思着这次自己能不能见着屈彦云。
几次见面,这小丫头都是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怕是不用自己逼问,她就能哭出声来,而许诺收买,他也不是没想过,甚至还暗示过她,如果将身后之人的身份告诉自己,他就纳她为侧妃。
难道是自己说得太含蓄,那丫头才没听懂?
他本想着下次见面,索性说直白点,却不想晃眼过了两年,也没见到她。
从陆续查出的线索来看,国公府的安氏很可能就是那个穿越同乡,若是土族的话,哪会放着嫡女正妻不做,给人做妾的。
可对方要是个为爱情昏头的现代女,那就说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