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以为把表情掩饰得很好，可萧子归还是从她眼神里看到了不耐烦。
“怎么？”他笑了笑，目光渐渐深沉起来，挑眉道：“你不愿意？”
屈彦云本想以女儿家不可谈论这些为由，推说过去，可转念又担心他会越过自己求到国公府上，若这样她还真就无力回天了，便道：“民女不敢有此妄念，只想将来嫁入寻常人家，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
侧妃有品阶，有俸禄，可说白了，还不就是个妾。
道理都懂，但谁敢直言说皇子侧妃是妾。
要换上一个人，听明白后，保不住会斥责于她，可萧子归到底是个现代人，穿越年头也比不上重活一世的屈彦云，对于这些封建礼教的条条框框倒也不以为意，反因她这番话，目光多了些探究。
萧子归见她的次数不多，可除去最初的胆怯和后来的木讷古板外，她还是头次说这么多话，而且这话似乎与他影响中的少女不符。
可短暂的探究过后，他还是没有多想。
或许因为他穿越者的身份，心态上多少和上辈子的屈彦云一样。
那种自以为是得天独厚地盲目自信，让他在安氏的身份上，变得有些武断。
他不仅没怀疑屈彦云自始至终是在演戏，反更加确信安氏穿越者的身份，甚至瞬间脑补为，安氏当年为屈逸恩不顾身份做妾，吃了嫡庶的苦头后，便教导女儿不可与人为妾。
萧子归目光深沉地望着她，笑道：“哦？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母亲教你的？”
安氏在国公府的身份，只是姨娘，虽是贵妾，可按规矩并无教导子女的资格。何况屈彦云私下也只是管安氏叫娘，从来没叫过母亲，故他一问，心里稍稍诧异了一下，却压根没朝安氏身上想。只觉这话，若推说是林氏的教导，或许对自己更有利，便微微点头道：“民女不敢有违母亲的教导。”
“看来你是看不上这侧妃的名分。”萧子归脑子转得飞快，安氏为妾后，似乎就和安家断绝了来往，倒是近几年似乎才开始通书信，究竟是安氏不愿，还是安如风恨这女儿丢了自己的脸？
萧子归虽知道书信的事，可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插手进去，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书信是屈彦云姐弟的手笔。
反觉得或许是安氏见女儿年纪渐长，想借着安家的关系，替屈彦云谋门富贵的亲事，这才重新通了往来。
屈彦云哪知道他的猜测和过度的脑补，木着一张脸，说道：“民女惶恐。”
萧子归一笑，又走近前一大步，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二尺。
鼻息间全是前世熟悉的那股熏香味，屈彦云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竟从他含笑的眼眸中看出几分凉薄和冷漠。
上辈子，她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萧子归只需笑着冲她招招手，她就痴傻地双手将心奉上。
她心中自嘲地想着，可惜如今自己还没有能和他抗衡的力量，也只能地尽量躲着他。
水汪汪的桃花眼，细密的长睫，这一眼看去，不见惶恐，反让他觉得对方是又惊喜又羞涩。
他笑着，手便抬了起来，朝屈彦云鬓边探去。
屈彦云见状，根本没有细想，身体已经本能地朝后连退几步。
“三皇子自重！”屈彦云心里又涌上来一股烦躁，自己已经能躲就躲了，这人却是百般纠缠，以前见面的那几次，便没有少说些暧昧不清的话来撩拨自己，如今竟是连遮掩没了。
前世，两个人也可说是一丘之貉。
屈彦云利用自己的皮相，将他看中的人，费心拉拢为裙下之臣。而萧子归也没少凭借他的样貌，引得一些后宅女眷痴迷倾心，替他打探到不少私密的消息。
萧子归也不恼，手很自然地垂了下来，好像先前不过是屈彦云想多了一般，他看着她道：“回去问问你母亲，就说我有法子让屈国公抬她做平妻，问她可愿意。”
他话一出，屈彦云心里惊得厉害，原来他所指之人并非嫡母林氏，而是安氏。
萧子归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答案显而易见，他知道安氏的身份。
可为何要帮助安氏成为平妻？难道纯粹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让她身后那个并不存在的穿越者，承他的情？
屈彦云懒得去猜他的心思，上辈子吃的苦头，只让她觉得这男人心机深沉，猜他的心思只会让自己心累，便垂头道：“嗯，三皇子，民女告退。”她退走了几步，才慢慢转身离去。
萧子归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直到屈彦云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
“子归。”秦金宝见他推门进来，忙放下茶杯起身。
“嗯。”萧子归颌首坐了下来，才道：“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