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赏下永业田的事,屈彦云却是忧大于喜。
先不提她身份的改变,意味着和齐翊飞越离越远,光冲自己身上这层爵位,又有永业田,怕是国公府今后难太平了。这才不到半月,京城不少人家都陆续登了门,屈彦云都无需问,也知道是上门暗示想提亲的。
唯一庆幸就是廖氏始终没把她叫到人前,她也摸不着廖氏作何打算,是真心想多留她几年,还是没看上那些人家?
守闺阁之礼,她也不好去过问,索性就当不知道。
虽说自己捐了价值十万两银子的药材,可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屈彦云却没底,只是想来也知永威帝近日肯定政务繁忙,不然也不会递了几次帖子,也没松口见她。
屈彦云知道这御赐之物,若没过错的话,皇帝是不可能收回,可退上一步,若拿着灾民,国库当借口,让永威帝暂且收回,或许还是可以的。也不是她真就识大义,而是对于银钱,她还真不缺。
况且,眼下她可能是无法嫁给齐翊飞,但将来呢?光冲自己手上这些田地,食邑,永威帝会放心吗?屈彦云认定安氏当年的事,其中不乏是永威帝动的手脚,故此便不得不为以后做考虑。
如今她是正二品的郡主,递个帖子求见面圣,也不算是很张狂的事,而且出府也便利了许多。世俗规矩,从来只是要求百姓平民的,像她现在的身份可不在其中。
莫说她现在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府,只要她乐意,即便是不戴帷帽,也没人敢盯着她瞧。
以前虽说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可有爵位的只是屈逸恩,和她是没有半点关系,是以当初她见着萧子归也是自称民女,而现在屈彦云却成了实实在在的贵族。
大庆等级制度严苛,最最尊贵自然是皇族,然后才是贵族,而最末等的便是乐户,比卖身为奴的人还要低贱。
就连寻常百姓也分三六九等,同为自由身,这经商的就比务农的低上一层。
以这种民告官,先坐笞五十,虽胜亦判徙二千里的封建国度,谁敢乱盯着个贵族看,剜去眼睛都已是轻的。
当然,制度归制度,屈彦云却不想做那招摇过市的事情。只是如今得了自由,便想着好好看看名下的几个铺子,远处的也就算了,即便廖氏不说,她也觉得太过,可京城的几家却是可以好好看看的。
屈彦云隔三差五的出门,对于国公府的下人来说,接了话,便连忙套了车。
紫莺见车夫的脸有些陌生,却没多想,只随口问了句:“怎么今日换成你赶车?”
“回姑娘的话,赵大叔感染了风寒,是以管事的让奴才来顶上几天。”那车夫没抬头,躬身答道。
屈彦云坐在车里,听着二人的对话,也没当回事,最近天气昼夜变化大,感染了风寒也不奇怪。
不费多时,车似乎行进了闹市,只是又过了一会,却还是没有热闹起来,而且喧闹声更是小了不少,车轱辘咕噜转的吱呀声尤为清晰。
“怎么这么久,难道这车夫不熟悉路?”紫莺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只当这人不熟悉路所致。
她的话提醒了屈彦云,这车夫一听就是京城口音,再不熟悉路,也不至于错得太过离谱,怎么可能这么久。
她连忙偷偷伸手去揭车帘,凹凸不平的黄土地上夹杂着不少尖锐石头。
这哪是去商街的路,分明已经出城了!
紫莺见她揭车帘,也不自觉的瞄了一眼,当即变了脸色,她不明白这车夫为何要将她们带出城,只是本能的觉得对方不安好心,便扶着车壁起身,将屈彦云挡在自己身后,一把掀开车帘,喝骂道:“你个奴才,不识道也赶来替我们家郡主赶车,耽误了郡主的事,担心回去扣你月钱!”
她不敢揭破,只是再三提醒车夫,车里的人身份尊贵,又把他的过错说得极小,希望能劝服对方回头。
车夫迟疑了一下,想着事成对方许诺的一千两银子,便很快又稳住了心情,讪讪笑了笑道:“大姑娘,你久在后宅,又不怎么出去,哪会比奴才知道路,你就放心吧,奴才这可是特地挑的近道!”
明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偏偏为了自家小姐的安危,紫莺也只能和他虚与委蛇,眉头皱了皱道:“什么近道,你看看你挑的这路,颠坏我家郡主怎么办?赶紧将车赶回原路去!”
车夫眯了眯眼睛,把心一横,挥手就一鞭落在马身上,嘴里故作惊慌地高喊道:“哎哟,这马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