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镌风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柳春江悄悄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只有龙镌风一人,这才大胆走出来,愁眉苦脸地对龙镌风说道:“少帅,这留声机可以停了吧,我都快要听瞌睡了。”
柳春江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实在是欣赏不来那些又软又糯的江南唱腔,被逼无奈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听得都快要吐了。
当龙镌风告诉他这个计划时,柳春江当时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心道龙镌风好歹也是一个少帅,怎么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这样的馊主意也能想得出来,怪不得他要把那个妖精一样的女子留下来,原来还打了这么一个主意。
虽然心里好笑,柳春江也没有敢拒绝,老老实实的坐在龙镌风的房间里,听了半天的留声机,这才换来了龙镌风这无比幸福的一刻。
颜书华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房间,推开门冲进去,一下便扑到了床上,扯起被子就把自己捂了起来。如果有可能,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省得再在外面丢人现眼。
今天她是撞了邪了吗?就因为龙镌风带回一个唱小曲的陌生女子,就搞得自己心神不安,不但亲自跑过去一探究竟,竟然还搞得自己迎风流起了泪,这样的自己,干脆一头撞到南墙上去好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龙镌风仍是正常地做着他的份内之事,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不提,周正霖也不提,只不过和龙镌风再见面时,倒显得亲热了许多,有时甚至只呼龙镌风为“龙老弟”。对周正霖的套近乎,龙镌风也没有表示出来有多么喜欢或者讨厌,一如既往地打着哈哈。
十一月底,柳春江接了龙镌风的命令,亲自领着一队人在口岸巡逻检查,对靠岸的船只,认真仔细地搜查。
柳春江刚从一艘货船上检查完毕跳上岸,便看到码头上荣光洋行的买办汪如海站在那里。柳春江是龙镌风身边的得力干将,汪如海当然记得很牢,所以一见了柳春江,便满面笑容地迎了过来。
“柳副官,今日您亲自带队检查啊,辛苦辛苦。”
“份内之事,不敢言苦,今日汪买办怎么到码头上来了?”柳春江一看到汪如海,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的那根弦亦是紧紧绷了起来,可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道。
“昨日接到电报,说我们洋行的一批货可能今日到岸,这不,我赶紧过来看看,顺便盯着点卸货,柳副官您也知道,船上装的都是瓷器,一个不小心就碎了,碎上一个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啊。”
“汪买办说的对,卸货时可得盯牢点,码头上这帮卸货工,动作可是粗鲁的很。汪买办,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那边船上看看,失陪了。”
“柳副官!”汪如海叫住了柳春江,柳春江回身问道:“汪买办有什么事?”
汪如海本想问问柳春江,龙镌风对荣光洋行的船,有没有特别打过招呼,可他转脸又一想,自己这么突然发问,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倒不如不问。
这么一想,汪如海脸上又堆上了笑道:“我就是想问问柳副官,忙完了公事,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哟,汪买办,真是不巧,今日来时,少帅特意叮嘱了,让我忙完了这边的事,得赶紧回公馆里去,少帅还有件要事要我去办,真是对不住了。”
“柳副官是龙少帅的左臂右膀,肯定会事务繁多,是我疏忽了,那咱们改日再约。”
“改日再约。”柳春江冲汪如海拱了拱手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