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青河镇的变化并不大,街道房屋倒好象又破旧了些。
其实,这样破落的景象,又何止是青河这一个地方?如今的中国,派系林立,各个军阀为了争权夺利,连年争斗不休,为了维持争战的经费,往百姓身上强加了多少的税赋,百姓即使是座金矿,也有被掏空的一天,何况百姓们还并不富裕。
颜书华想起了元代文学家张养浩的那首《山坡羊潼关怀古》中的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无论兴亡,苦的都是百姓,在权势面前,身不由已,就如同此时的她一样。
可既然她来了,她还是要搏上一搏,把龙镌风重新拉回自己身边。
颜书华叫了一辆黄包车,给黄包车夫报了龙镌风家的地址,便坐了上去。
黄包车夫年约三十岁,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一面拉着颜书华往前跑,一边和颜书华搭话道:“小姐也是去龙大帅家参加喜宴的吗?”
喜宴?颜书华心里一咯噔,“龙家谁要结婚?”
“当然是龙少帅了,啊哟哟,今天龙家可热闹了,来的都是贵客,听说连大总统都来了呢。”
颜书华脸上一白,她的手一下子抓紧了手边的小藤箱提手,声音有些沙哑地艰难开口道,“龙家的,哪个少帅?”
“龙家就一个少帅,还会有哪个龙少帅。”
“快告诉我是哪个龙少帅!”颜书华几乎是嘶喊了一声。黄包车夫觉出了颜书华情绪的异常,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了一眼颜书华,这么一看,倒把他吓了一大跳,此时的颜书华脸色惨白,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双唇哆嗦着,如同秋风中的两片树叶一般。
“小姐,你怎么了?”黄包车夫看到颜书华的样子,以为颜书华突然犯了什么急病,赶紧把黄包车停了下来。
“我问你,你口中的龙少帅,是不是龙家长子,龙,镌,风。”
黄包车夫心里有些害怕起来,“是,是龙镌风,小姐,我想起来了,我还有急事,不能送您过去了,小姐您请下车再找人拉您吧。”黄包车夫说完,见颜书华目光呆滞,如同傻了一般呆在了那里,他说的话,她似乎听而不闻。
黄包车夫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见颜书华仍然一动不动,脸上也是毫无表情,真怕颜书华突发什么急病再死在自己的黄包车上,便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扯起颜书华的袖子,试图把颜书华给拉下车来。
此时的颜书华,仿佛已经被谁突然抽走了灵魂,如今只剩下一个躯壳一般,被那黄包车夫拉着,无意识地站起来下了黄包车,依然目光空洞地看着不知何处。
见颜书华下了车,黄包车夫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小藤箱取下放到地上,车钱也不要了,拉着黄包车一溜烟地跑了。
颜书华尤如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脑子空洞,心也是空洞一片。
她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站在这里要做什么。
颜书华茫然四顾,觉得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有喜庆的唢呐及腰鼓铜锣声传了过来,渐渐的,街上的行人都停了下来,慢慢的往一起聚拢,头都不约而同地往一边张望,人人都高声议论着,嗡嗡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