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
钱曼丽停下了脚步,回头,一脸惊喜地看着颜书华。
“我答应你。”颜书华又重复了一遍,在说出这句话时,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以后,恐怕再也难有一颗完整的心了。
“颜小姐,我代我未出世的孩子,谢谢你。”钱曼丽说完,又要对着颜书华跪下去,颜书华上前拉住了她,“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走吧。”
“颜小姐,镌风他现在去了首都,估计用不了几日就会返程,您看您是……”
“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开。”
“对不起颜小姐,是我性急了些,可是我怕等镌风回来了,您那时再离开,会有些麻烦,颜小姐,对不起,是我自私了。”
“我明天一早会离开公馆,后天就会离开青河。”
“颜小姐,您可想好了去哪里落脚?”钱曼丽试探地问道。
颜书华突然笑了,“少奶奶,您不是刚说过吗?我满腹学识,到哪里都能养活自己不是吗?”
钱曼丽垂下了头,“颜小姐,我知道,您心里一定是恨我的。”
颜书华转身,看着窗外,淡淡说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走吧。”
钱曼丽又看了颜书华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颜书华对着窗外看了许久,随后躺到了床上,想要睡觉,可一双眼睛虽是闭了起来,脑子却始终清醒无比,曾经的过往如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乱转,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因为过度疲倦,她才朦胧着睡了去,再次睁开眼时,看窗外已有些灰蒙蒙的亮光,要不了多久,天就会亮了。
天亮时,自己也该离开了。
颜书华下了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便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她来时就没有带多少东西,所以很快便收拾妥当,收拾好后,再也无事可做,坐在窗前,看窗外的天色由深灰变浅灰,再由浅灰慢慢的变白,渐渐的,有阳光照了进来。
是该离开了。
颜书华提起自己的小提箱,打开门,走了出去。
离开这里,她没有对任何人告别,也没有可以告别的人,这不由让她想起了《醉打山门》中的那句唱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说的不就是她吗?只是她是真的无牵挂吗?还是这个牵挂,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牵挂了呢?
颜书华拎着埃布尔送她的藤制小箱,走出了龙公馆的大门,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一眼那扇如此熟悉的大门,只怕自己看过后,就失去了离开的勇气。
可是一颗心,也许是已经麻木了,竟然已经不再有一点疼痛的感觉。她只觉得无比的迷茫,头脑之中,仿佛全部被掏空了一般,什么都不能去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般,只是下意识地往前走着,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书华!书华!”一个熟悉的声音将颜书华从茫然中唤醒了过来,她呆愣愣地停下脚步,目光聚焦了半天,才看清是杨仁义站在自己面前,正一脸焦虑地看着她。
“杨大叔,你怎么在这里?”颜书华冲着杨仁义笑了笑。
“我今天在这里巡逻,”杨仁义低头看了看颜书华手里的小提箱,心里已是什么都明白了,他从颜书华手里接过了小提箱,对颜书华说道:“孩子,咱们回家。”
“孩子,咱们回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颜书华的泪水夺眶而出,在这个世上,也只有这对贫寒的夫妇,甚至都不问一问原因,就又无条件地接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