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的一个月过去,楼下纳凉的人少了,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小区前的空地上练习轮滑,不远处是聚在一起边聊天边不时看孩子的家长。
王老师与井平声缓缓地走着,耳边不时传来孩子的嬉笑声和家长叮嘱小心的急切话语。
王老师笑了,道:“像现在这样散步是不是很不习惯?”井平声不明所以,顺着王老师视线看他们脚下,他步子稍大,但为配合王老师的速度,每一步都迈得很慢。
井平声笑道:“没有不习惯。”
想了想,又道,“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突然觉得很放松,心里很平静。”
王老师笑道:“我以为你过惯了部队纪律严明的规律生活,这样走会觉得懒散。”
井平声摇头道:“有时遇到问题我也会在房间这样慢慢走。”
王老师点头。
沉默了会儿,王老师道:“之前都是你向我说你家里的事,今天我跟你说说我的事吧。”
“我们家不是富裕家庭,早年父母踏实勤劳也只能顾得上温饱。
我……我有个哥哥,我们相差两岁,小学中学都在一个学校,相差无几。
两个孩子一起上学,家里的负担就重很多,但我爸妈从没让我们为学费生活费的事情为难过。
我大学毕业那年,在网上投了简历,去A市工作,我哥哥也有了喜欢的工作,生活似乎一下子变得美好。”
“第二年暑假,我哥哥出了事。
现在家里只剩我一个孩子,我的父母当然要由我赡养,我希望我的爱人与我一起孝敬我的父母,他们不是我们的负担,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爱人最亲近的人。”
王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语速甚至比平时还要慢些。
她说话的时候,井平声一直沉默,直到说完,也没说什么。
路灯洒下灰黄的光,两人并肩而立,有风吹过脸颊,微凉的感觉。
井平声终于开口,嗓音低哑道:“我能够承担国家的寄托,难道不能承担起我的家庭吗?”既然在一起,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是我的家人,难道我的家人是负担吗?好一会儿,王老师才道:“你考虑好了吗?不要一时冲动……”井平声道:“作为参谋长,怎么能允许有冲动的时候?……现在,我可以抱抱你吗?”王老师点头的动作有些僵硬,随着她的动作,有晶莹的东西坠落,井平声眉头一跳,感觉那滴温热的液体像是滴在心头,是他要终身呵护的温柔。
王老师很瘦,只到井平声下颚。
将人环抱住的那一刻,井平声为自己生平第一次“出格”的提议不后悔——她在发抖。
不是因为哭了发抖,而是忍得太多太辛苦而发抖。
他难以想象,那样的情况下,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她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这几年她背着那么沉重的压力,努力的想生活的更好,但心中的那个死结是她总跨不过的那道坎。
以后的日子里,他不认为自己能做的多好,但至少有什么事,她可以安心地依靠他。